段恒生提着五只烧鸡，十个肉包，一步三晃地溜达回了西山陵园。刚迈进院子，还没来得及跟正与铁柱进行新一轮佛犬对峙的老和尚打个招呼，那熟悉的咕噜咕噜声，就由远及近，慢悠悠地传了过来。

他扭头望去，那辆熟悉的破牛车，在一高一矮两个差役的护送下，晃晃悠悠朝着陵园门口驶来。

老牛依旧是那副看透世事的淡然模样，两个差役也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帽皂衣。

“咦？段公子，您在啊！”矮个子差役眼尖，老远就瞧见了段恒生，脸上立刻堆起那副混合着恭敬与谄媚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在他那张惯常喷毒的嘴上，显得格外别扭。

高个子差役也赶紧拱手，态度比上次还要谦卑几分：“段公子，今日送来两具尸体，劳烦您查验。”

段恒生挑了挑眉，这俩货愈发的守规矩了，没了之前的一口一个短命鬼，也没了阴阳怪气，这样他有些不适应。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落在牛车上。

老和尚也暂时放过了对铁柱的口头讨伐，凑了过来，嘀咕道：“稀奇，这多久没有生意上门了，莫不是城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两个差役手脚麻利地将尸体抬下，放进停尸棚。

段恒生照例上前，掀开草席查看。是两具男尸，年纪都不大，约莫二十出头，一个穿着青色劲装，胸口有个掌印，肋骨塌陷；另一个穿着褐色短打，脖子上有一道细密的血线，像是被极锋利的兵器所伤。两人皆是面色惨白，双目圆睁，残留着死前的惊怒与不甘。身上除了打斗的痕迹，再无他物，连个证明身份的腰牌都没有，典型的江湖浪人打扮。

段恒生拿起随尸文书，扫了一眼。内容简单得令人发指：昨夜子时，城西燕子巷，两名身份不明男子因口角斗殴，致死。无人认领，送西山陵园处置。

“就这？”段恒生扬了扬手里的文书，看向那两个垂手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差役，“因为口角，就能打成这样？招招致命啊。”

矮个子差役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段公子明鉴，哪是什么口角！就是江湖仇杀！最近城里不是来了很多武林人士嘛，鱼龙混杂，这帮人火气大得很，一点就着。昨夜光是我们接到报官的，类似斗殴就发生了三四起，死了五个！”

“死了五个？”段恒生来了点兴趣，“那另外三个呢？”

高个子差役接口道：“另外三个，好像是什么金刀门和七煞帮的弟子，打完之后，他们各自门派的人就来把尸体领走了，估计是要拉回去安葬或者找对方寻仇。就这俩，看样子是没什么跟脚的散修，死了也没人管，只能按规矩送到您这儿来了。”

段恒生点了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金刀门七煞帮，听着就不像正经门派，估计也是些不入流的江湖团伙。他挥了挥手：“行了，知道了，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两个差役如蒙大赦，连忙躬身作揖：“那……段公子，我等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