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枢司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研究员小李正对着电脑分析白天带回的残页,屏幕上满是放大的字迹和纹路。
“张司长,你来了。” 小李见我进来,立刻站起来,“残页的材质是明朝的桑皮纸,上面的墨是松烟墨,但加了水脉里的矿物质,所以字迹会随着湿度变化 —— 刚才我往残页上喷了点水,模糊的地方显露出了几个字。”
我凑到电脑前,屏幕上的残页照片里,原本模糊的地方果然多了几个黑色的字迹:“水丝引,孕于水脉,借文气生,缠人于无形,蚀文心于无声……” 后面还有几个字,像是 “需以…… 镇之”,但还是看不清。
“‘水丝引’?” 我皱起眉头,“和之前的子丝引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小李点开另一个文档,里面是对比图,“之前的子丝引靠古籍的文气存活,怕松烟墨和文心尺;但这个‘水丝引’,靠水脉的文气存活,松烟墨只能暂时压制,反而会让它吸收墨气变得更强 —— 白天你说粘液吸墨,就是这个原因。”
我想起白天在北海桥,松烟墨刚碰到粘液就被吸收,文心尺还暗了几分,心里不由得沉了下去。如果松烟墨不管用,那之前的方法都没用了,该怎么对付 “水丝引”?
“对了,残页的边缘还有个印记。” 小李把屏幕再放大,“你看,这里有个淡淡的‘文渊阁壬字库’的印记,和之前在清华园荷池底找到的‘子丝谱’上的印记,是同一个库的。”
“壬字库?” 我突然想起苏爷爷当年的笔记,里面提到过 “文渊阁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甲乙丙丁壬癸十二库,壬癸两库藏的是‘地脉邪术’,多与水、土相关”。原来,北海桥的 “水丝引”,是文渊阁壬字库的东西。
“平安” 突然对着办公室的门叫了两声,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沈青梧。她手里拿着个档案袋,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
“刚从执律堂调来的档案,” 沈青梧把档案袋递给我,“十年前,北海桥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 —— 有个大学生在枯井附近画画,突然昏迷,身上起水泡,和白天的受害者症状一样,当时负责的人是刘崇文的徒弟,叫王怀安。”
我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十年前的案件记录:受害者叫陈默,北大美院的学生,在枯井旁画完画后突然昏迷,送医后身上水泡破裂,流出银色的丝线,医生查不出原因,最后是王怀安来处理的,说是 “邪祟侵扰”,用了张符咒就好了,但陈默醒来后,再也不能画画了 —— 他的文心,被蚀空了。
“王怀安?” 我想起之前查刘崇文的档案时,提到过这个名字,“刘崇文倒台后,他就失踪了,对吧?”
“对。” 沈青梧点头,“当时局里要抓他,他就跑了,再也没消息。现在看来,他当年处理完陈默的事,肯定把‘水丝引’的线索藏了起来,等着文渊阁的人重启计划。”
我翻到档案的最后一页,是张陈默的照片,他手里拿着画板,画板上是枯井的素描,井里有淡淡的银色丝线,像水草一样飘着。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小字:“井里有光,像星星。”
“井里有光?” 我看向沈青梧,“难道枯井里有什么东西?”
“明天我带镇魂司的人去探探。” 沈青梧说,“枯井不深,也就五米左右,当年封井时用的是木板,现在应该烂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下去看看。”
我点头,心里却有点不安 ——“平安” 刚才对着档案袋叫了两声,尾巴夹得紧紧的,像是在害怕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们带着装备来到北海桥的枯井旁。镇魂司的队员已经把铁栏拆了,枯井的井口黑漆漆的,往下看能看到腐烂的木板,还有淡淡的腥臭味飘上来。
“张司长,我先下去。” 队员小张系好安全绳,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探测仪,慢慢往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