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我指着他教案上的《镇邪策》残页,那是他故意露出来的,“书上说‘正者,合天地气’,多一撇,就成‘邪’了。”
他的手抖了一下,教案里掉出张照片 —— 是年轻时的他和刘崇文,站在文渊阁藏书楼前,两人手里都捧着《论语》。
“刘先生说,《镇邪策》的最后一页藏着‘合’的法子。” 他的声音突然软了,“可我找了四十年,只找到这些子丝……”
那天我把老头子给的《镇邪策》真迹残页(苏爷爷藏在灶膛里的那半张)给他看,上面写着:“合者,非炼邪,是容异。” 他盯着那行字,突然捂着脸哭了,像个找不到答案的学生。
后来周老师主动交了所有子丝法器,辞职前在黑板上写了个完整的 “阁” 字,那撇不再像刀,像道桥。
老头子说:“文渊阁的人,骨子里还是爱书的。他们怕的不是死,是自己信了一辈子的理,其实是错的。” 所以对付他们,不用桃木剑,给他们看一页真迹,比什么都管用。
期末最后一天,我在图书馆阁楼烧那些被污染的旧书。火里飘着股淡淡的墨香,像极了丙字库那次。林小满他们凑在旁边,用树枝拨着火星,陈小雨突然说:“平安哥,你的锁魂褂又多了块补丁。”
我低头看,是用周老师交上来的《论语》封面布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哪块都结实。铜钱在脖子上轻轻晃,“张、安、苏” 三个字的光透过布褂,映在火里,像三个老头在笑。
原来对付威胁的最好法子,从不是把对方碾碎。是让藏在暗处的火星,有机会变成暖人的火苗;让被执念困住的人,看见另一条路;让孩子知道,哪怕书里藏着鬼,书包里也能揣着光。
就像老头子教我的缝补术 —— 破洞不用补得严丝合缝,留道透气的缝,风才能吹走潮气,让衣裳活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