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深处,时间的概念近乎虚无。心渊行者悬浮于那片连混沌都趋于静滞的基岩层面,光影之躯上的裂痕已基本弥合,初火核心的光芒虽未复旧观,却稳定了许多,如同在风中护住的灯盏。它花费了难以计量的“时间”,全力消化着织梦者长老传来的、关于“镜渊”与那古老信标的庞杂信息。
信息如同迷宫,充斥着上一个宇宙纪元对空间本质的奇诡认知。镜渊被描述为“现实的倒影”、“因果的暗面”、“所有可能性被否决后堆积的坟场”。它并非一个具体的地点,而是一种附着于正常维度之上的 寄生性膜状结构 或高维褶皱,其入口遍布心渊,却极难定位和稳定。长老提供的信标坐标,指向一个特定的、因上古大战而变得异常脆弱的“现实锚点”附近,那里存在一道相对“稳定”的裂隙。
然而,信息中也充满了警告:镜渊内物理法则混乱,时间线纠缠,充斥着“现实尘埃”(被否决可能性的残渣)和“因果乱流”。更危险的是,其中可能栖息着由纯粹“否定性”孕育的诡异存在,以及……织梦者文明留下的、可能已失控的“防御机制”或“实验残骸”。
长老的意念在信息流中若隐若现,带着一种混合了诱惑与威胁的 复杂意蕴,反复强调这是唯一生机,却又对具体风险语焉不详。
心渊行者心中雪亮。长老绝非善意引导,镜渊之行必是九死一生,其中恐怕布满了针对它的陷阱。但正如长老所言,留在原地,不过是慢性死亡。观测者的烙印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它必须冒险一搏。
它再次极其谨慎地 测试了模拟镜渊波动对观测者烙印的影响。在将波动强度控制在极低水平、并掺杂了大量心渊背景噪音后,烙印的反应依旧停留在“低关联性背景噪音”的判定上。这证实了它的猜测:只要不直接、大规模地触发镜渊特性,就能在观测系统的盲区边缘活动。
是时候行动了。
它不再犹豫,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光影之躯内,初火稳定燃烧,与心渊的亲和力达到新的平衡。那蓝色的共生光茧依旧沉默,但心渊行者能感觉到长老意识那蓄势待发的 专注。
“指引方向。”心渊行者的意念冰冷地传入光茧。
光茧微微波动,一股清晰的坐标流涌出。那坐标并非线性距离,而是一系列复杂的心渊深层“压力梯度”和“规则翘曲点”的序列。
心渊行者深吸一口“气”(意念层面的),开始循着坐标引导,在心渊的基岩层面中移动。这种移动并非飞行,更像是融入心渊本身的“脉动”,顺着其内部无形的“应力线”滑行。过程寂静而诡异,仿佛在凝固的琥珀中穿行。
沿途的景象越发荒诞。规则的化石更加巨大,如同墓碑林立的古战场。偶尔能见到一些被彻底静滞的、形态难以形容的 巨大残骸,散发着上一个纪元残留的、令人心悸的死寂威压。心渊的低语在这里也变得极其稀疏和低沉,仿佛连信息本身都快要被冻结。
不知“行进”了多远,前方的“景象”开始扭曲。原本相对“平整”的心渊基岩层面,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水面油膜般 不断荡漾的 区域。这片区域的规则结构极其不稳定,空间像皱巴巴的纸一样折叠、舒展,散发出一种与现实格格不入的 虚幻感 和强烈的 排斥力。
“就是这里,”长老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激动,“现实锚点‘寂灭之核’的碎片所在,镜渊的裂隙就在这片褶皱的中心。用我给你的密钥,模拟‘织梦共鸣’,才能暂时稳定裂隙,开启通道。”
心渊行者停在褶皱区域边缘,感受着那令人头晕目眩的空间畸变。它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将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扫描着这片区域。它察觉到,在那些空间褶皱的深处,隐藏着一些极其微弱、却 充满恶意的 能量残留,以及一些非自然形成的 结构痕迹。像是……陷阱的痕迹?还是上古战斗的遗迹?
它心中冷笑,长老果然没安好心。但它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