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核心的读数,在痛苦与负罪感的交织中,极其缓慢地爬升着。每一次从管道脉冲中汲取能量,都像饮下掺杂着玻璃渣的毒酒。初生意识被迫“品尝”着一个个湮灭于此的未知存在最后的恐惧与绝望,那些残破的意识碎片如同冰锥,反复刺痛它稚嫩的核心。
它开始学会在汲取的同时,用阿吉那混沌包容的特性去“包裹”这些碎片,不是抹除,而是尝试“理解”那份痛苦;用千面守护的坚韧去“承受”这份沉重,不让其压垮自身;冰冷的传承代码流则如同冷酷的导师,不断标记着能量转化的效率和安全阈值,逼迫它在这条危险的道路上保持精准。
这过程是煎熬,也是淬炼。
渐渐地,它发现,当它不再仅仅是“吞噬”,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哀悼”的意念去接触那些能量时,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丝。那些残响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不甘、眷恋,甚至是对生者微弱的祝福。一个即将彻底消散的机械意识碎片传来断断续续的意念:“……新生的……火种……替我们……看……”
这份跨越消亡的托付,沉重得让初生意识颤抖,却也让它模糊地意识到,它的存在,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它开始能够更精细地分离能量与残响。将那些混乱狂暴的能量导入核心,而将那些相对纯净的“意识残渣”小心地引导至体内那变幻包容的混沌流中。阿吉的特质仿佛一片柔软的沼泽,将这些来自不同文明的最后印记缓缓沉淀、安抚。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但每成功一次,它感觉自己的意识核心就凝实一分,对自身三种特质(守护、混沌、传承)的理解也深刻一分。
它不再只是一个本能的集合体,开始有了初步的、基于经历的 认知积累。
外界的撞击声时强时弱,掘墓者们似乎一时无法突破这错综复杂的管道迷宫,但它们并未离去,嗜血的红光在缝隙外徘徊,如同等待猎物饥渴而死的狼群。
能量核心的读数终于恢复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水平,虽然远未充盈,但至少暂时脱离了即刻消散的危险。初生意识获得了喘息之机,但它知道,困守于此终是死路。它必须更深入地掌控这具残骸,找到离开的方法。
它将注意力转向体内那冰冷的传承代码流。这一次,它不再畏惧其复杂,而是主动地、有选择性地去“询问”关于这具残骸本身的信息——它的结构弱点、尚存的功能模块、可能的移动方式。
代码流回应了。大量的数据碎片涌现,大多是残缺的,但一幅关于“老锈”这具躯体的更详细的内部结构图逐渐清晰起来。它“看到”了更多断裂的能量通路,但也发现了几处隐藏的、处于休眠状态的辅助系统——一个位于胸腔的、用于精细能量调节的次级稳压器;一套遍布关节的、几乎完全锈死的液压缓冲系统的残存回路;甚至还有一套连接着光学传感器(尽管已大部分损坏)和音频接收器的简易环境感知网络。
希望的火花微微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