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拱门后的黑暗,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宇宙。万象回廊那永恒的低语嗡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压迫耳膜的寂静。视线所及,是深邃无边的虚无,只有脚下一条狭窄的、由某种暗红色半透明材质构成的通道,蜿蜒着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通道两侧和下方,皆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这通道的材质触感诡异,温热、柔软,带着一种微弱的、类似心跳的搏动感,仿佛是由活着的、巨大的生物组织构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了腐烂蜂蜜的甜腻气息,令人作呕。
“跟紧,别掉下去。”千面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走在前面,白色面具在通道自身散发的微弱红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下面是‘信息归墟’,掉进去,你的存在痕迹会被彻底抹除,连‘概念’都不复存在。”
林奇心中一凛,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在温热的通道上行走。他的锈骨在这里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污染。并非单纯的死寂或生机,而是一种将“知识”、“生命”、“物质”强行糅合在一起的、亵渎般的混沌状态。
通道并非笔直,时有分叉。千面似乎对路线很熟悉,总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向。随着深入,两侧的虚无中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缓慢蠕动的阴影,它们形态不定,时而像纠结的藤蔓,时而像膨胀的内脏,散发出令人心智动摇的疯狂气息。林奇能感觉到,有无数充满恶意的“视线”正从那些阴影中投来,但似乎受到某种规则限制,无法靠近通道。
“别看它们,也别试图理解它们。”千面头也不回地警告,“那些是‘禁区’自身的‘免疫系统’,或者说是沉淀下来的疯狂意念聚合体。被它们注意到细节,你的意识会被污染。”
林奇移开目光,专注于脚下。但通道本身也开始出现变化。前方的道路不再是完整的,而是出现了巨大的缺口,缺口处蠕动着由文字、图像、骨骼和粘液混合而成的 不可名状之物,它们试图跨越缺口,吞噬通道。千面不得不动用那种赋予“秩序”的能力,强行将这些亵渎造物“梳理”回相对稳定的状态,才能开辟出通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开始经过一些镶嵌在通道壁上的“房间”。这些“房间”没有门,只有敞开的洞口,里面是凝固的恐怖场景:有的堆满了无数尖叫面孔融化而成的蜡状物质;有的则是一个不断重复某个灾难瞬间的时空循环;还有一个房间里,无数本书籍长出了牙齿和触手,正在互相啃噬……
这些景象并非幻象,而是真实存在于这片禁区中的“历史残渣”或“失败实验品”。每一幕都冲击着认知的底线。
“我们快到了。”千面在一处相对宽阔的通道节点停下。节点中央,有一个由苍白骨骼和仍在搏动的神经束缠绕而成的 祭坛状结构。祭坛上方,悬浮着一本被暗红色肉膜紧紧包裹的 厚重书籍。书籍表面,用扭曲的、仿佛由血管构成的文字,标注着一个名称——
【项目:果园 - 阶段性实验日志(VII)】
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但祭坛周围,盘踞着三团浓郁得化不开的 阴影。与之前通道外的阴影不同,这三团阴影更加凝实,形态隐约能看出人形,但肢体扭曲,身上覆盖着不断开合的眼睛和嘴巴,散发出远超之前任何怪物的疯狂与怨恨的气息。它们似乎是这本日志的专职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