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僵持不下之际,一道平和却蕴含无上威严的声音突然在场中响起:
“带他来‘清心殿’。”
是首座师叔的声音!直接传入每个人耳中,清晰无比。
张管事神色一凛,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躬身应道:“遵法旨。”他直起身,深深看了林奇一眼,对李师侄等人挥挥手:“带走。”
两名弟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林奇,虽未动用武力,但态度强硬,押着他向百草园外走去。林奇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心中却念头飞转。清心殿?那是青霄宗宗主和长老议事的重要场所,竟然要带他一个杂役去那里?看来方才的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一路无话。穿过数重守卫森严的岗哨和阵法光幕,林奇被带到了位于主峰之巅、云雾缭绕的清心殿前。
大殿宏伟庄严,飞檐斗拱,散发着古朴磅礴的气息。殿门敞开,内部光线柔和,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穆感。
押送弟子在殿门前止步,由张管事亲自带着林奇步入殿内。
大殿十分空旷,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青玉砖。正前方,数位气息渊深如海的身影端坐在蒲团之上,正是青霄宗的宗主和几位核心长老。首座师叔也在其中,位置仅次于居中那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隐有星辰幻灭的宗主。
两侧还站着数位气息精悍的内门长老和真传弟子,包括之前那位李师侄的师父也在其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走进来的林奇身上,带着审视、疑惑、凝重,不一而足。
林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中,四周的水压随时可能将他碾碎。他强行稳住心神,垂下头,做出惶恐不安的样子。
“跪下。”张管事在他身后低声道。
林奇依言跪下,头埋得更低。
居中那位宗主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直透灵魂的力量:“你便是百草园杂役林奇?”
“是…弟子林奇,参见宗主,各位长老。”林奇声音微颤。
“抬起头来。”
林奇缓缓抬头,目光不敢与上方任何一位对视,只落在前方的青玉地板上。
“方才百草园上空异象,你可在现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感受到什么,细细说来,不得有丝毫隐瞒。”宗主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奇深吸一口气,将之前对张管事说的那套说辞更加详细地复述了一遍,重点描述了自己如何被巨响和光芒惊吓,如何慌乱躲藏,对于猎犬的具体形态和古井的异象,则依旧含糊其辞,只说是“可怕的闪光”和“井里好像亮了一下”,将自己完全置于一个被动、无知且幸运(或不幸)的旁观者位置。
他说完,大殿内陷入一片寂静。各位长老目光交错,灵识无声交流。
首座师叔忽然淡淡开口:“你的左臂,是怎么回事?”
来了!果然问到了这个!
林奇心中一紧,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苦涩和后怕:“回…回长老,弟子之前不慎跌入丹渣洞,被…被那些毒渣废料灼伤,整条手臂险些废掉,后来虽然勉强保住,却变得异常沉重麻木,使不上力气,模样也…也变得十分难看,故而一直用衣袖遮掩…”他将锈骨的异状推给了丹渣洞的“意外”,这半真半假的解释最难被戳穿。
一位主管刑律的长老冷哼一声:“毒渣灼伤?何种毒渣能造成如此诡异的伤势?我看你气血虽虚,体内却有一股异样沉凝之气盘踞不去,绝非普通杂役所能有!说!你究竟是何人派来的奸细?与方才那些天外妖邪有何关联?”
强大的灵压如同山岳般压下,试图逼迫林奇说实话。
林奇咬紧牙关,全力运转锈骨抵抗灵压,脸上露出痛苦和极度冤枉的神色:“弟子冤枉!弟子不知什么奸细,更不知什么天外妖邪!弟子只是…只是侥幸未死,这手臂…这手臂自从伤了之后,就变得又冷又硬,像…像一块废铁…弟子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他适时地表现出恐惧、委屈和一丝对自身状况的茫然。
首座师叔目光微动,忽然抬手轻轻一挥,那股施加在林奇身上的灵压顿时消散大半。他缓缓道:“此事确有蹊跷。丹渣洞深处,确有几种上古遗留的奇异毒渣,其性难测,沾染后发生异变,也非绝无可能。”他竟主动为林奇找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那位刑律长老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宗主用眼神制止了。
宗主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奇身上,深邃难测:“即便你与天外妖邪无关,但你身处异象中心,终究难脱干系。更何况,你那手臂…”他顿了顿,“非常物。张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