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之间内,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
林奇浸泡在维生液中,身体的剧烈反应逐渐平息,但左臂皮肤下那层黯淡的金属光泽却顽固地残留着,如同冷却的熔岩。意识深处,那场与轴心意志的惨烈鏖战留下的创伤远未愈合,思维如同破碎的镜面,每一次集中精神都会带来针扎般的刺痛。然而,在那片狼藉的废墟中,一点全新的、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灰烬星火顽强地闪烁着——那是强行融合“锈蚀”与“光”、灌注了自身反抗意志后诞生的“锈光”之力,它极不稳定,却真实存在。
长老和萤守在舱外,脸色凝重,不敢有丝毫松懈。轴心的直接干预虽被暂时逼退,但谁也无法保证它不会卷土重来。
“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了,但精神波动极其混乱,能量签名…无法识别。”莫里斯博士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那到底是什么力量?既非静默,也非秩序,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否定…”
“是他自己杀出来的路。”长老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用轴心赋予的刀,斩向了轴心本身。代价惨重,但…他做到了。”
几天后,林奇的身体状况勉强稳定到可以离开维生舱。当他被萤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踏上冰冷的地面时,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深处沉淀着难以磨灭的疲惫,却也多了一分历经淬炼后的冷冽。
“感觉怎么样?”长老看着他,目光锐利如鹰。
“还活着。”林奇的声音干涩沙哑,他轻轻活动了一下依旧麻木沉重的左臂,指尖尝试性地凝聚一丝力量。灰白色的微光艰难亮起,其中夹杂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余烬般的暗淡金红斑点,一股微弱却带着强制惰化与微弱生机的矛盾气息散发出来。
成功了,但控制起来比以往更加艰难,消耗也更大。每一次引导,都伴随着精神撕裂般的痛楚和力量本身的剧烈躁动。
“你需要尽快掌握它。”长老语气严肃,“轴心的监控只是暂时减弱,并非消失。我们必须在你再次被它完全锁定前,找到应对之法,或者…找到离开这个囚笼的路径。”
他推动轮椅,示意林奇跟上:“莫里斯博士从你引发的‘回响’和后续的能量冲突中,捕捉到了一些新的数据。关于‘叹息之墙’…或许有了一些眉目。”
实验室里,莫里斯博士双眼布满血丝,却兴奋得手舞足蹈。分析台上不再是“葬木枝”的灰烬,而是无数闪烁的光谱图和能量流拓扑模型。
“看这里!还有这里!”他指着几个异常的能量波动峰值,“当你的那种…呃…‘锈光’之力与轴心的意志剧烈冲突时,产生了极其短暂的、超高频率的规则震颤!这种震颤穿透性极强,甚至…短暂地映射出了‘叹息之墙’的局部结构虚影!”
屏幕上,一段模糊不清、不断扭曲的影像被反复播放。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由无数破碎的规则和凝固的时空构成的混沌壁垒,横亘在虚无之中,散发出令人绝望的压抑感。但在壁垒的某个角落,隐约可见一道极其细微的、不断开合变化的裂隙!
“虽然无法精确定位,但可以肯定,‘墙’并非绝对完整!”博士激动道,“这道裂隙…或者说‘疤痕’,极不稳定,它的存在本身就在不断削弱周围的壁垒结构!如果我们能找到它,或许就有机会…”
“机会渺茫,且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长老打断他,目光却灼灼生辉,“但这是目前唯一的、不是出自轴心或公司记载的线索。林奇,你的力量,是引子,也是钥匙。”
就在这时——
呜——呜——!!!
营地深处,刺耳的最高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响!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和尖锐!
“怎么回事?!”长老厉声喝问。
通讯器中传来夜枭冰冷急促的声音:“长老!营地西北B-7扇区边缘!检测到大规模高能量反应!不是静默污染!是…公司的精锐突击队!他们突破了外围迷雾屏障,正在高速向营地核心推进!目标明确!”
“怎么可能?!”萤失声惊呼,“我们的屏蔽场一直…”
“是追踪信标!”夜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们携带了高精度追踪器!能量签名匹配…是之前鹰巢节点那些疯狗体内的隐藏信标!我们清除节点时激活了它们!”
长老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中计了!公司早就发现了鹰巢的异常,那些疯狗不仅是炮灰,更是诱饵和信标!他们等的就是节点修复、能量波动最大的时刻,或者…等我们引发更大的动静!”他的目光猛地扫向林奇。
轴心的干预,林奇力量的爆发,“锈光”与轴心意志的碰撞…这一切产生的规则层面扰动,显然远远超出了锈火屏蔽场的掩盖极限!
“敌人数量和质量!”长老迅速冷静下来。
“至少三支满编‘清道夫’小队!配备重型破障武器和能量抑制网!领队的是…‘屠夫’布拉德!”夜枭报出一个令人心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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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温度骤降。布拉德,公司安全部队的刽子手,以残忍和高效着称,是无数锈火小队和避难所的噩梦。
“他们的目标是林奇!”长老瞬间判断,“他们感知到了之前的异常能量爆发,将他视为高价值目标或极度危险的异常体!准备迎敌!启动所有防御设施!绝不能让他们突破内层防线!”
命令迅速下达,整个锈火营地如同被惊醒的蜂巢,瞬间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闸门落下,能量屏障升起,战士们奔向各自的防御岗位,气氛紧张到极点。
林奇挣扎着站直身体,左臂的灰白光泽微微闪烁:“是我引来的麻烦。”
“现在说这个毫无意义。”长老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公司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而且,他们的到来,也印证了你的价值远超想象。现在,证明你的价值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