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乱流的撕扯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和…混乱。林奇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装满锋利碎片的万花筒,时间和空间失去了所有意义,只剩下纯粹感官上的折磨。左臂的暗银纹路灼热发烫,与乱流中某种狂暴的能量发生着剧烈冲突,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毁灭性的撕扯力骤然消失。
他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从半空中翻滚着坠落。
砰!
没有砸在坚硬的金属或岩石上,而是陷入了一种…极具弹性、甚至带着点Q弹触感的柔软地面。冲击力被大幅缓冲,但依旧震得他五脏六腑移位,眼前发黑,咳出几口带着冰碴的淤血。
他趴在原地,剧烈地喘息,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这里的空气带着一股奇异的甜腻味,有点像过熟的草莓混合着橡胶燃烧的味道。
稍微缓过气,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然后,他愣住了。
天空是一种柔和的、如同儿童蜡笔画般的粉紫色,漂浮着几朵形状的、边缘闪着金光的云彩。两个大小不一的、表情滑稽的卡通太阳正咧着嘴,慢悠悠地交叉晃过天际,洒下温暖却毫不刺眼的光芒。
他身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翠绿色的“草地”,但仔细看,那并非植物,而是无数紧密排列的、微微颤动的…塑料刷毛?远处,矗立着几座巨大的、色彩斑斓的“山峰”,看起来像是用乐高积木随意堆砌而成,歪歪扭扭,却异常稳固。
一条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河流”在不远处蜿蜒流淌,河面上漂浮着许多唱着跑调歌谣的、会说话的茶杯蛋糕。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欢快却走调的八音盒音乐。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荒诞、幼稚、却又自成一格逻辑的诡异和谐感。
林奇挣扎着坐起身,全身依旧疼痛,但左臂那暗银纹路的灼热感正在迅速平复,似乎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星辰罗盘在怀中安静下来,指针无规律地轻微摆动,无法锁定方向。初烬之印的扫描反馈也充满了杂音和乱码。
【警告:进入高浓度混沌法则区域…物理常数不稳定…逻辑基石动摇…】
【环境威胁评估:无法计算…认知污染风险:极高!】
【建议:维持最低能量消耗,避免深度思考,谨防…‘合理性’陷阱…】
认知污染?合理性陷阱?
林奇皱紧眉头,强忍着眩晕感,试图集中精神观察。他发现,当自己试图用常规的逻辑去理解周围的一切时,脑袋就会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并且那些景物似乎会变得更加扭曲和怪异。而当他放弃思考,只是单纯地“接受”眼前的一切时,不适感反而会减轻。
这就是所谓的“认知污染”?强行用理性去解析非理性的领域,会导致自我认知的崩溃?
他回想起之前获得的信息碎片——一切物理法则都如同玩笑的荒诞世界。
看来,他就是坠入了这样一个维度。
必须尽快找到离开的方法,或者至少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夜莺还生死未卜,“永寂号”的威胁如影随形,他不能被困在这种地方。
他尝试站起身,脚下的“刷毛草地”软弹得让他难以保持平衡。他注意到,自己每走一步,脚下的“刷毛”就会发出一种类似放屁的滑稽音效,此起彼伏。
强忍着吐槽的欲望,他选定了一个方向——远处那些乐高积木山的方向前进。通常来说,地势较高的地方或许能获得更好的视野。
行走在这片荒诞的土地上是一种极其折磨精神的体验。他看到长着腿的石头在进行赛跑,输家会哇哇大哭然后爆炸成一团彩色的烟雾;天空偶尔会下起一场短暂的汽水雨,味道甜得发腻;他甚至看到一棵长满甜甜圈的树正在和一台老式收音机跳着蹩脚的华尔兹。
每一次目睹这些景象,他的理智都在尖叫着抗拒,但初烬之印不断发出警告,强迫他接受这一切,否则就会遭受精神反噬。
就在他艰难跋涉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争吵声。
“是我的!我先看到的!”一个声音叫道,听起来像个发脾气的小孩。
“胡说!它明明朝我眨了眨眼!”另一个声音反驳,更加尖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