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乙收起令牌，默默点头，继续沿着小径向下。转过一个弯，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洼地底部，比上面看起来要宽阔许多。没有喧哗，没有人声鼎沸，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数十个摊位零散分布，大多只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或一只昏暗的气死风灯，光线仅能照亮摊位前一小片地方。摊主和顾客都像是影子，大多戴着斗笠或低着头，面容模糊。交易就在这昏暗中进行，讨价还价也只用极低的声音和隐蔽的手势完成，银钱过手悄无声息。空气中漂浮着各种奇怪物品的味道——陈年古玩的土腥、来路不明药材的苦涩、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和血腥气。

这就是鬼市，一个在寂静中完成肮脏交易的地下世界。

林小乙深吸一口气，将属于高逸的镇定灌注全身，迈步走了进去。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微微低着头，目光却如同最灵敏的雷达，快速扫过一个个摊位。

他在寻找可能出售银手张作品的摊位，或者任何与银匠工具、特殊银料相关的线索。摊位上的东西五花八门，从盗墓得来的冥器，到官府的制式兵器，再到各种禁书、假身份文牒，应有尽有。

在一个摆放着各种零碎金属器和矿石的摊位前，林小乙停下了脚步。他假装翻看几块生锈的铜铁，目光却落在了摊位角落里几块不起眼的、颜色暗沉的石料上。那色泽和质感，与他在矿区废料堆看到的颇为相似。

“老板，这石头怎么卖？”林小乙随意拿起一块掂了掂。

摊主是个蒙着半张脸的汉子，声音沉闷：“十文一块。”

“哦？”林小乙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好像是云州矿那边的废料吧？这玩意儿也有人要？”

摊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买就买，不买别问。”

林小乙放下石头，正想再套点话，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在快速装卸一些麻袋到一辆骡车上。那几个人动作麻利，沉默寡言，与周围零星散乱的交易格格不入。更让林小乙心头一跳的是，其中一个麻袋似乎没有扎紧，缝隙里漏出了一些暗沉色的粉末和块状物——正是云州官矿的矿料！

官矿的矿料，严禁私下买卖运输。这属于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