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平安县衙刑房内已是一片肃杀。

赵雄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底下站着的吴文和郑龙也都绷着脸,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小乙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自十天前被赵雄从普通衙役破格提拔至刑房,他每天都如履薄冰。这位捕头的目光太锐利,仿佛能穿透他胆小怯懦的表象,直窥内里那个属于现代刑侦专家高逸的灵魂。

“又一个!”赵雄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叮当响,“城南张秀才,昨夜珍藏的《历科程墨》和好几本精心批注的经义集萃不翼而飞!这已经是本月第四起了!”

郑龙抱臂冷哼:“这些穷酸书生,怕是自个儿把书当了下酒菜,转头又来衙门哭穷讹诈!”

“不像。”吴文推了推鼻梁——这是高逸注意到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张秀才家境尚可,且那几本书市面难寻,乃是他明年秋闱的希望所系。现场我看过了,门闩完好,窗棂无痕,手法与前几起如出一辙,非寻常毛贼所为。”

赵雄眉头紧锁:“县令大人已经发话,秋闱在即,读书人的事是天大的事。此事若不能尽快查明,引起生员们恐慌,你我都吃罪不起。”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角落:“小乙。”

林小乙一个激灵,连忙躬身:“赵、赵头有何吩咐?”

“你,”赵雄盯着他,语气听不出喜怒,“跟我去张秀才家再看看。吴文,你带人去前三个失窃的书生那儿再问问话,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郑龙,你去查查近期县里有没有陌生的销赃人出现,特别是盯紧那些书铺和当铺。”

“带他去?”郑龙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头儿,带这么个怂包蛋能干吗?还不够添乱的!”

赵雄眼皮都没抬:“小乙运气好,说不定能撞上什么我们漏掉的福气。走吧。”

林小乙心里一凛。赵雄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试探,自《恶犬识凶案》他“侥幸”指出关键后,这位捕头就总用这种态度对他。他不敢多言,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小步跟上已经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赵雄。

张秀才家住城南一条清净的巷子里,青砖黛瓦,透着书香门第的雅致。只是此刻,这位年轻秀才脸上全无儒雅之气,只有惶急和愤怒。

“赵捕头!您可算来了!”张秀才几乎是扑过来的,“晚生的前程!晚生的心血啊!定要抓住那该千刀万剐的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