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意志的消散,如同抽走了支撑黑暗的脊梁。那吞噬星空的绝对之暗如潮水般退去,显露出其后满目疮痍的虚空。星辰寂灭,星云黯淡,空间结构布满了被抹除后残留的、如同疤痕般的扭曲褶皱。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死寂般的宁静。
所有的压力骤然消失,方舟那凝聚到极致的意志场域失去了对抗的目标,缓缓松弛下来。幸存的众生意志如同经历了一场漫长噩梦,带着茫然、疲惫,以及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光,退回各自的载体。青龙王的龙魂黯淡,元素君主的化身近乎透明,奥术师们精神枯竭,无数平凡个体的信念之火微弱如萤……为了这最终的胜利,他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而代价最为惨重的,无疑是林风。
他悬浮于虚空,原本凝实的身躯已近乎完全消散,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烁着混沌色光芒的粒子流,环绕着中心那一点愈发清晰、稳定的“意志奇点”。他的肉身几乎道解兵消,神魂也因强行熔炼生灭、催发奇点而濒临破碎的边缘。从物质层面看,他几乎已经“不存在”了。
然而,一种前所未有的、宏大而温和的意志,正以那“意志奇点”为核心,悄然弥漫开来。这意志不再属于“林风”这个个体,它更接近于一种……现象,一种规则。它包容着残存的星辰,抚慰着受创的虚空,理解着所有幸存者的悲喜,仿佛本身就是这片星空背景的一部分。
这便是道主之境。并非力量的无限膨胀,而是自身存在形态的升华,是与宇宙更深层法则的融合与共鸣。他成为了“衍化”概念在世间的显化,是推动过程、包容生死的活着的“道”。
“林风……”周明月的声音带着颤抖,透过灵网传来,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心痛。她能感觉到林风生命气息的微弱,那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光影,让她肝肠寸断。
星瞳也默默靠近,银发在虚空中无风自动,她伸出虚幻的手,试图触碰那混沌色的粒子流,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她能感受到,眼前的林风,既熟悉,又已然不同。
“我……没事。”一个平静、温和,仿佛由无数细微法则共振形成的声音,直接在周明月、星瞳以及所有核心成员的心间响起。这声音不带丝毫痛苦,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回归本源的宁静。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适应新的‘存在’形式。”林风的意志继续传递着信息,“肉身于我,已非束缚,亦非必需。我的‘存在’,将更多地与这方星空,与‘衍化’本身相连。”
他“看”向那艘承载了亿万希望、此刻却布满裂痕与黯淡印记的方舟,看向那些疲惫却坚毅的盟友,看向身后那片需要重建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