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门少年

黑风山像一头匍匐在苍茫大地上的巨兽,在暮色四合中显得格外狰狞。陡峭的山壁上,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艰难地向上攀爬。

林风咬紧牙关,手指早已被尖锐的岩石割破,渗出的鲜血在灰褐色的石面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那半满的药篓,里面零星躺着几株常见的止血草和青蒿,距离凑够为妹妹买药的钱还差得远。

“必须找到血纹参...”少年喃喃自语,清秀的脸上透着与十六岁年龄不符的坚毅。

山风呼啸,卷起他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再往上就是黑风山的险峻地带,村里老人常说,那上面有凶兽出没,上去的人多半有去无回。

可是想到妹妹小薇躺在床上苍白的小脸,还有她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林风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大夫说了,只有血纹参配合其他药材,才能根治妹妹的肺痨。而药铺里一株血纹参的价格,足足要二十枚银币——相当于他们家半年的收入。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晖将天边染成血色。林风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上攀爬。他的动作出奇地灵活,常年上山采药的经验让他对山地了如指掌,即使是在如此危险的地带。

就在他伸手抓住一块凸出的岩石时,脚下突然一滑,碎石哗啦啦地滚落深渊。林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悬在半空,只靠一只手支撑着全身重量。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发力,另一只手终于抓住了上方的一根藤蔓,借力一跃,稳稳落在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岩石上。

“好险...”林风长舒一口气,心跳如鼓。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竟是一处隐蔽的平台,平台上稀稀落落长着几株草药。

忽然,他的目光被岩缝中一株特别的植物吸引——叶片呈星状,茎干上有淡淡的红色纹路。

“血纹参!”林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确认这正是他苦苦寻找的药材。而且不止一株,竟有三株之多!

喜悦冲昏了头脑,少年一时没注意到平台边缘的岩石早已风化松动。当他迈步向前时,脚下突然崩塌。

林风猝不及防,整个人向下坠去。危急关头,他本能地伸手乱抓,幸运地抓住了一根顽强生长在岩缝中的老藤。

但巨大的冲击力让老藤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撕裂声。林风悬在半空,脚下是百丈深渊,云雾在下方翻滚,看不到底。

“不能死...小薇还在等我...”林风咬牙,试图向上攀爬。但每动一下,老藤的撕裂声就更加清晰。

就在这生死关头,夜空中忽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拖着长长的尾焰,直直向黑风山方向坠落。

那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几乎照亮了整个山头。林风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那颗流星似乎直冲自己而来。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谷间回荡,流星坠落在不远处的山脊上,激起一片尘土。冲击波甚至传到了林风这里,让他抓住的老藤再次剧烈摇晃。

“咔嚓”一声,老藤终于彻底断裂。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闭目待死。

但预料中的坠落没有发生。他落在了一处突出的岩石上,虽然摔得七荤八素,浑身疼痛,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咳咳...”林风艰难地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几处擦伤和淤青,似乎没有大碍。药篓也幸运地没有掉落,里面的血纹参完好无损。

“刚才那是...”他望向流星坠落的方向,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挣扎着站起来,林风向着那个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不多时,他来到一处刚被撞击出的坑洞前。坑洞不大,却深不见底,边缘的泥土和岩石都被高温熔化成琉璃状,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坑底,有什么东西正在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林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去看看。他沿着坑壁缓缓下滑,来到坑底。那里的温度明显比周围高许多,中央处躺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通体浑圆,表面有细微的裂纹,裂纹中透出幽蓝色的光芒。它不像金属,也不像石头,摸上去温润如玉,却隐隐感觉到内部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流星里就是这个?”林风好奇地捡起珠子,仔细端详。就在他擦拭珠子表面的尘土时,手指上的伤口不小心触碰到了珠子。

一瞬间,珠子蓝光大盛,将整个坑洞照得如同白昼。林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的意识被抽离体外,进入了一个灰蒙蒙的空间。

那空间不大,方圆不过丈许,中央悬浮着一本虚幻的书册,封面上写着几个古朴的文字——「星辰引气诀」。

还不等林风看清,意识又被拉回现实。手中的珠子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表面的裂纹似乎少了一些,蓝色的光芒也更加内敛。

“这...这是什么宝物?”林风虽出身寒门,但也听过不少关于仙人法宝的传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捡到了不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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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将珠子揣入怀中,林风爬出坑洞。此时月亮已经升上中天,他必须赶紧下山,否则夜间山中的危险将成倍增加。

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林风找到了下山的小路。他脚步轻快,不仅因为找到了血纹参,更因为怀中的那颗神秘珠子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就在他走到山腰处时,前方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周哥,那小子真的会上山采血纹参吗?”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

“放心,我打听清楚了。他妹妹病得重,只有血纹参能治。他一定会冒险上山的。”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回答,“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到时候不但血纹参是我们的,还能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林风心中一凛,立刻辨认出那是周霸和他的两个狗腿子。周霸是镇上武馆馆主的儿子,仗着有些拳脚功夫,经常欺凌乡里。林风因为上次在集市上阻止他欺负卖菜老农而结下了梁子。

后退已经来不及,对方显然已经守住了下山必经之路。林风略一思索,悄悄躲到一块巨石后面,观察着前方的三人。

周霸身材高大,虽然只有十七岁,却已长得虎背熊腰。他身后的两人也是武馆学徒,都有些功夫在身。硬拼肯定不是对手。

“周哥,都这么晚了,那小子会不会已经死在山上了?”尖细声音再次响起,显得有些不耐烦。

“再等一会儿。要是真死上面了,算他走运。”周霸冷笑道,“要是活着下来,就让他生不如死。”

林风心中焦急。时间拖得越久,下山越危险。必须想办法突围。

他悄悄从药篓中取出一些刺鼻的药草,揉碎后涂在自己身上掩盖气味。然后又捡起几块石子,计算着突围的路线。

就在他准备行动时,怀中的珠子突然微微发热。一股清凉的气流从珠子中流出,缓缓注入他的体内。林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视力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远处树叶的纹理;听力也敏锐了许多,连数十步外昆虫爬行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更神奇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仿佛一举一动都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这珠子...”林风心中又惊又喜。但他来不及细想,因为周霸等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朝着他藏身的方向走来。

“谁在那里?”周霸喝道,显然听到了林风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眼见藏不住了,林风心一横,猛地从巨石后冲了出来,向着山下狂奔。

“是那小子!追!”周霸反应过来,立即带人追赶。

林风从未跑得如此快过,他的身体轻盈得像一片叶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身后的叫骂声和追赶声越来越远。

就在他以为即将摆脱追赶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断崖,拦住了去路。断崖不高,但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在黑夜中如同一条咆哮的巨龙。

“看你往哪跑!”周霸等人已经追了上来,呈半包围之势逼近。

林风回头看了一眼追兵,又看了看脚下的断崖和湍急的河流,心一横:“血纹参必须带回去给妹妹治病!”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断崖。在空中,他调整姿势,努力避开河中的礁石。

“噗通”一声,林风落入冰冷的河水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差点失去意识,但怀中的珠子再次散发出一股暖流,保护着他的心脉。

挣扎着浮出水面,林风奋力向对岸游去。周霸等人在崖上咒骂着,却不敢跳下来追赶。

终于爬上岸,林风筋疲力尽地躺在河滩上,大口喘着气。夜空中的星辰格外明亮,仿佛在注视着这个不屈的少年。

休息片刻,他检查了一下药篓。幸好血纹参用油纸包着,没有被打湿。怀中的珠子也安然无恙,只是表面的裂纹又少了一些,蓝色的光芒几乎看不见了,变得像一颗普通的灰色石头。

“得赶紧回家。”林风挣扎着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