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行于青石铺就的山门广场,穿过肃穆的殿宇楼阁,往后山那片更为清幽的居所行去。

山风清冽,带着几分雪山巅独有的寒意。

陈安负手而行,步履平稳,似是在随口闲谈:

“我此番闭关悟道,又开坛讲法,倏忽已是数载光阴。山下俗世,想必已是换了新颜?”

清风落后半步,神情恭敬,闻言回话:

“回禀师兄。您闭关这数年间,山下确已是天翻地覆,非复旧观。”

他声音沉稳,将这几年间自山下传来的零星简报,择其要者,缓缓道来。

“建炎五年夏,刘法经略亲抬棺椁,西征大军凯旋。”

“西夏国主李乾顺自缚出城,盘踞西北近两百载之顽疾,一朝荡平。”

“老将军夙愿得偿,于兴庆府城楼之上,含笑而逝。”

“林太尉闻讯,追封其为‘西平王’,谥‘武忠’,配享太庙,以国礼厚葬。”

陈安脚步微顿,似是想起了那位在山庄中嬉笑怒骂,始也终心系西陲的老将,眸光中难掩几分追忆与释然。

“求仁得仁,善莫大焉。”

“刘经略一生忠勇,得此善终,亦是圆满。”

清风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此后数年,林太尉坐镇中枢,岳郡王镇守北疆。二人一内一外,配合默契,大力推行师兄您所留新政。”

“格物监与大周通行商行得朝廷倾力扶持,如今已成气候。蒸汽机括、新式海船日新月异,商路遍及四海,国库日益充盈。”

“建炎九年,林太尉更效仿师兄所言,于朝中设立‘辅政院’,总领国事,广纳新学之士。虽有旧儒非议,然大势已成,些许抵抗不成气候。”

陈安静静地听着,神情平淡,对此并不意外。

林冲与岳飞皆是当世人杰,又有他留下的种种后手与蓝图,能做到这般地步,本就在情理之中。

“世俗之事,既已步入正轨,便由他们去吧。”

话锋一转,问起了另一事:

“我离去前所悬赏的两桩海外大事,可有结果了?”

清风闻言,脸上亦露出一抹振奋之色:

“回禀师兄,正要与您分说!此两桩大事,皆已功成!”

“哦?”

“其一,启明船队在建炎十年夏安然归航。”

“其船长王显,历经九死一生,当真率船队自东而出,绕行天地一周而归,证实了师兄您‘天地浑圆’之说、”

“其二,则是望舒船队,在同年冬末归来,虽损失惨重,却也自南洋蛮荒之地,寻得了师兄您所说之物,带回了实物以及幼苗。”

清风语气中满是敬佩:

“如今,那橡胶已在格物监中大放异彩,蒸汽机有了新的发展。”

“而新大陆的消息,更是引得天下航海热潮,万千商贾趋之若鹜。”

“善。”

陈安缓缓颔首,果然在财货的面前,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格物、商行、航海...这新时代的根基,算是彻底打下了。”

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清风,眸光深邃:

“启明与望舒两支船队的首功者,贫道皆许下过一诺。”

“如今他们功成归来,我这诺言,也当兑现。”

“那王显,可曾派人前来?”

清风闻言,神色微动,似有几分迟疑:

“师兄...此事,正是我方才要禀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