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入口像个饿疯了的怪兽大嘴,一口就把最后一点光亮吞得干干净净。
扑面而来的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巧克力酱,还夹杂着陈年老灰的呛鼻味、铁锈的腥气,以及那种只有被彻底遗忘的地方才有的死寂感。
叶伟几乎是连滚带爬钻进去的,结果老腰一声脆响,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整个人跟触电似的差点跪了。
全靠手肘死死抵住冰凉粗糙的管道壁,才没当场表演个五体投地。
阿伟!
周小小的惊叫在管道里炸开,带着颤音的回声显得特别刺耳。
她抱着乐乐紧跟进来,瞬间被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整得喘不过气,就像被关进了密封罐头。
乐乐早吓成了小鹌鹑,把脸死死埋在妈妈脖子那儿,抽抽搭搭地发抖,小手把妈妈的衣服都攥皱了。
我...还行...
叶伟从牙缝里硬挤出几个字,声音在管道里撞来撞去,听着特别瘆人。
他拼命让自己习惯这黑得跟墨汁似的环境,眼睛瞪得老大也只能勉强看清周小小和乐乐模糊的影子。
这管道比想象中宽敞点儿,猫着腰能往前走,但脚下全是乱七八糟的垃圾和滑溜溜的青苔,每走一步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强忍着浑身要散架的疼和腰上火辣辣的伤,一点一点往前蹭。
一只手死死攥着裤兜里那个老掉牙的诺基亚——这可是他现在和外界的唯一联系,就像黑暗里的一小撮希望。
另一只手不得不扶着又冷又锈还黏糊糊的管壁,那触感恶心得他直起鸡皮疙瘩。
想啊。
没错,就是靠着这股想劲儿。
他疯狂想着管道那头可能有人在等他们,想着陈总说的安全屋,想着能让他这身伤喘口气、让小小和乐乐不再发抖的地方。
这点念想像风中飘摇的小火苗,在这乌漆嘛黑的地狱里,逼着他从快散架的身体里再挤出最后一丝力气。
周小小紧紧跟在叶伟身后,怀里搂着乐乐,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角,就像抓住黑暗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公沉重的呼吸声和因疼痛不停发抖的身体,让她心里跟被火烧似的——
他们拼命想找到安全的地方,可要是前面什么都没有呢?要是等着他们的是陷阱呢?
这条管道长得离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每走一步脚下都咔哧咔哧响,不知道踩碎了啥玩意儿。
空气又闷又难闻,一股子发霉的怪味,吸口气都感觉灰尘往鼻子里钻,痒得要命还不敢咳,生怕招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一直抽抽搭搭躲在妈妈怀里的乐乐突然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小家伙扬起小脸,明明黑得啥都看不见,他却像发现了什么。
他使劲吸了吸鼻子,突然拽着周小小的衣服,带着哭腔超小声说:
妈...爸...等一下!地上...有闪闪发光的东西...像银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