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预算需要层层上报,与户部、三司扯皮,最终很可能还是维持原议,反倒平白得罪了水部司那些只求安稳度日、不愿多事的同僚。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在文书上规规矩矩地写下了“核验无误,拟准”几个字,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官职。
一种无力感,再次弥漫开来。
他将批好的文书交给书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院中那几个老匠人,看着他们慢条斯理的动作,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文先生”在此,会如何应对这堤防之事?会拿出怎样巧妙的固堤之法?
这念头让他心头一跳,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自己想太多了。
那位神秘人物,恐怕早已如神龙般,杳无踪迹。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这份憋闷与好奇,以及他在工部日常事务中表现出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些许“锐气”,早已被一双无形的眼睛记录了下来。
陈朝,别苑。
钱贵将一份关于周淮安近况的密报,呈给了陈稳。
“君上,周淮安升任工部员外郎后,似有施展抱负之意,曾试图推动其所得改良犁具,但受阻于旧例,未能成功。近日处理水部司文书,对一段隐患堤防仅能例行批复,心有不甘,却无力改变。其对‘文先生’之好奇,有增无减。”
陈稳静静听着,手指在椅背上轻轻敲击。
“工部员外郎……位置不高,却已能接触到不少实务。其人有心做事,却受制于环境,正是可塑之才。”
他看向侍立一旁的赵老蔫。
“赵卿,你以为,此时是否可再予其一点‘启发’?”
赵老蔫咧嘴一笑,露出黄牙。
“君上,臣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小子心里有团火,被那伪宋的衙门压着,咱再给他添把柴,说不定就能烧起来。不过,这次得换个更隐蔽的法子,不能再用‘海外游商’的身份了。”
“嗯。”
陈稳颔首。
“依你之见,此次当以何物为引?”
赵老蔫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草图。
“臣琢磨着,可以给他点这个——一种利用水流自身力量,自动清理闸口淤泥的‘自清式水闸’的简易构想图。这东西不涉及军国重器,却能实实在在地解决漕运和水利中的一些小麻烦,正对他的路子。图纸画得粗些,只勾勒原理,细节让他自己去琢磨,更显得像是前人遗泽或民间智慧。”
陈稳接过草图看了看,点头认可。
“可。此事由你安排,通过第三方,务必将此图‘偶然’落入其手。注意扫清首尾,绝不可牵连到‘南风记’或我们已有的任何据点。”
小主,
“臣明白!”
赵老蔫收起草图,眼中闪烁着搞事成功的兴奋光芒。
钱贵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