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汴梁,工部格物院。
与伪宋那边弥漫的压抑与疯狂不同,这里的气氛是另一种极致的专注与热烈。
汗味、金属屑、煤炭烟、还有各种说不出名字的矿物和药剂混合的气息,充盈在巨大的工坊内。
叮叮当当的锤击声、拉拽风箱的呼呼声、以及工匠们时而激烈、时而兴奋的争论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乐章。
赵老蔫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火燎痕迹的短打,头上歪戴着一顶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旧幞头,正围着一个半人高的、结构复杂的金属装置打转。
这装置的核心,是一个密封的铜制圆筒,筒壁上镶嵌着数块经过精心打磨、铭刻着复杂“涡流符文”的玉板。
圆筒两侧连接着传动杆,与外部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和飞轮相连。
这便是基于“幽能-势运耦合”原理研制出的第一台实用化“涡流机”原型机。
“快!快!把那块最小的‘引子’晶石放进去!对,就那个边角料!小心点,用铜钳!”赵老蔫声音沙哑地指挥着,眼睛死死盯着铜筒上一个镶嵌着透明水晶的观察窗。
一名年轻工匠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长柄铜钳,夹起一小块指甲盖大小、色泽黯淡的幽能晶矿碎块——这是从之前缴获的幽能箭矢或破损器械上回收的,能量反应极其微弱——通过一个特制的隔离通道,送入了铜筒内部。
铜筒被严密合上。
所有工匠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些铭刻着符文的玉板上,以及连接在传动杆末端的一个沉重石磨盘上。
赵老蔫深吸一口气,亲自上前,检查了所有连接处,然后对着旁边一个负责控制阀门的老匠人重重一点头。
“开始!”
老匠人猛地扳下一个黄铜阀门。
只听铜筒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水流与砂石摩擦的“嗡嗡”声。
镶嵌在筒壁上的那些玉板,其表面铭刻的“涡流符文”次第亮起微弱而稳定的光芒,并非幽能的湛蓝,也非势运的玄黄,而是一种柔和的、近乎无色的光晕。
这些符文并非直接驱动,而是作为一种精密的“调解器”和“催化剂”。
它们利用幽能晶石那微小而不稳定的能量作为初始“引子”,巧妙地激发、引导并放大装置本身与弥漫在天地间、尤其是与王朝势运隐隐共鸣的那股调和之力,使其转化为一种持续、稳定、可被利用的机械动能。
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技术路径。
它不追求驾驭狂暴的幽能,而是致力于利用其特性,撬动更为宏大而平和的力量。
嗡嗡声逐渐变得平稳、有力。
通过水晶观察窗可以看到,铜筒内部仿佛有无形的涡流在旋转,带动着核心机构。
突然!
连接着传动杆末端的那个沉重石磨盘,发出“嘎吱”一声轻响,然后极其缓慢,但却真真切切地开始转动起来!
一圈,两圈……
速度逐渐加快,最终维持在一个稳定而均匀的转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