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州城,韩通府邸。
夜已深,书房里却依旧亮着灯。
韩通与张永德对坐,中间的案几上摆着几碟小菜,一壶浊酒,却谁也没有动筷举杯的意思。
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沉重。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韩通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沙哑,他端起酒杯,又烦躁地放下。
张永德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还能怎么看?”
“陈文仲与赵元朗,已是势同水火。”
“今日在会上,就差直接拔刀相向了。”
他回想起日间议事堂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依旧感到一阵心悸。
石墩与王彦升的当庭对骂。
陈稳那看似平和实则寸步不让的据理力争。
赵匡胤那以退为进、暗藏机锋的“高义”。
还有最后两人在门口那短暂却冰冷刺骨的交锋。
一切都表明,澶州军内部那道裂痕,已经深得无法弥合。
“陈文仲根基深厚,洛川三县被他经营得铁桶一般,兵精粮足,上下归心。”
韩通闷声说道,语气复杂。
“今日他看似让步,实则将了我们一军。”
“那五千石粮食直接送到我麾下边防军手里,专粮专用……嘿,赵元朗此刻心里,怕是恨不得连我一起记恨上。”
张永德苦笑一声。
“谁说不是呢。”
“陈文仲此子,看着沉稳寡言,心思却缜密得很。”
“他这一手,既全了王朴的面子,应付了‘大局’,又没让赵匡胤占到半点实质便宜,反而让我们无形中承了他的情,至少……短时间内,你我不好再在粮草之事上过于苛责洛川。”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而赵元朗,得了名声,失了实利,心中怨气只怕更盛。”
“他背后又有铁鸦军那等诡异势力扶持,行事愈发偏激,长此以往,绝非善事。”
韩通重重一拳捶在案几上,震得杯盘乱响。
“这两个混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