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兄”冷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批判。
“汴梁城中,衮衮诸公。”
“只怕还在为权位勾心斗角,何曾真正将边境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各地藩镇,拥兵自重,只顾着扩充地盘,相互攻伐,谁肯真心实意地去戍守边关,抵御外侮?”
“这天下……这中原,难道真要任由胡虏的铁蹄一次次践踏,直至山河破碎,民尽为奴吗?!”
这番话已是极为大胆,近乎叛逆。
若非对陈稳有着相当的信任与看重,绝不可能宣之于口。
他说到最后,拳头紧紧攥起。
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内心激荡不已。
陈稳没有立刻接话,他能体会到对方那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沉痛。
他想起焦土镇崛起的不易,想起北汉与铁鸦军的威胁。
想起这一路所见的民生凋敝。
乱世的根源,确如这“荣兄”所言,自上而下的腐朽与自私。
“荣兄之痛,亦是小弟之痛。”
陈稳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经历过绝望又亲手创造出希望的力量。
“朝廷无能,藩镇私心,此乃痼疾,非一日之寒,亦非一人之力可挽回。”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火焰,望向漆黑无星的夜空。
仿佛在凝视着这个时代深沉的黑暗:
“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有人站出来,去做些什么。”
“不为一家一姓之私利,而是为了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渴望安宁的百姓。”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荣兄”。
语气变得坚定:
“小弟不才,出身微末,于故乡亦曾挣扎求存,深知乱世百姓之苦。”
“我不愿苟安一隅,亦不愿随波逐流,与那些视人命如草芥者为伍。”
“我之所求,不过是尽己所能,在这乱世之中。
“多庇护一些人,多建立一分秩序,让努力耕耘者能得温饱,让善良守法者能得安宁。”
“若能以此身,为此浑浊世道注入一丝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