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公寓,死寂如同实体,沉甸甸地压迫着每一寸空气。窗外依旧是连绵的阴雨,敲打着玻璃,如同永无止境的哀歌。
郑煦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雨水从他湿透的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滩滩冰冷的水迹。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比之前任何时刻的冰冷都要可怕,那是一种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死寂。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曾经充满博弈、试探、也短暂拥有过温暖的空间。最终,落在了书房那个隐藏的保险柜上。
他走过去,输入密码,柜门弹开。里面没有文件珠宝,只有一叠被他视为“罪证”、如今却显得无比讽刺的东西——那张“亲密照片”的打印件,那份伪造的“资金流水”报告,甚至还有之前他调查她时的一些边缘资料。
他拿起那叠纸,走到宽敞的客厅中央,那里有一个装饰用的、冰冷的金属火盆。
他蹲下身,拿出打火机。
“咔哒。”
幽蓝的火苗再次蹿起,与之前焚烧她手写信时如出一辙。但这一次,他手中的火种,指向的是他自己愚蠢的过去。
他将那叠“证据”凑近火焰。
橘红色的火舌立刻贪婪地卷了上来,迅速吞噬着纸张。照片上那张模糊的“亲密”笑脸在火焰中扭曲、焦黑、化作翻滚的灰烬。资金流水上那些冰冷的数字在高温下模糊、消失。
跃动的火光照亮了他苍白憔悴、布满水痕(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脸。在那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幻影——
看到她当年在辩论赛上,与他针锋相对时,那灵动又倔强的眼神;
看到她在校园小径上,被他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鼓着腮帮子的模样;
看到她蜷缩在沙发里,像只慵懒的猫,对着他狡黠微笑的瞬间;
甚至……看到她最后一次,在雨中车窗后,那冰冷决绝的侧脸……
所有的笑靥,所有的鲜活,最终都在他眼前,被这同一把火,焚烧殆尽。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