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算计!绝望的刺杀!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在泠月的心神识海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那身由内而外散发的寒气,竟也被这股灼热的野望冲散了些许。

对修行的渴望,与对楚年的敬畏,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连接到了一起,拧成了一股让她战栗的狂热。

她彻底激动了。

在这一刻,她对楚年,已然是彻底臣服,心服口服。

利益,最动人心。

楚年能带给她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多到足以让她抛却过往的一切。

泠月红唇微张,压抑着颤抖的声线,正要说些什么来表露自己的心迹。

也就在这时,她却见楚年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泠月即将出口的话语,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她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解,但已经根植于心的顺从,让她并未多问,只是悄然收敛了自己刚刚突破后,还有些难以完美控制的气息,而后静静等待。

整个静室,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只见,楚年神色平静,随手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枚玄铁质地的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正是此地万物楼住户的身份象征。

他屈指一弹。

没有发出任何破空之声。

那枚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精准无误的弧线,悄无声息地朝着泠月飞去。

最终,不偏不倚,轻轻落入她的掌心。

他的眼神,平静地示意着院落大门的方向。

没有一句话。

一个字都没有。

泠月微微错愕。

那令牌上,还残留着男人温热的体温,顺着她的掌心皮肤,一路蔓延到心底,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但下一瞬,她便全然了然。

一抹彻骨的寒霜,悄然爬上她的黛眉。

那双原本还带着喜悦与崇敬的洁白美眸深处,闪动着一丝丝冰冷的杀意。

她明白了。

她已然明白了楚年的意思,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与此同时。

毫无征兆地。

一道尖锐且急促无比的加密传音,如同钢针,直接刺入她的脑海之中响起:

“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破了?”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疑,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却依旧清晰可辨的怒火。

“拿下那个老东西了吗?他的气息怎么如此衰弱?”

“把这院落大门打开!”

“动作快些,迟则生变!”

在万物楼的地界动手,任谁都会有些忌惮,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

那道传音尖锐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带着命令的口吻,在泠月脑海中轰然炸开,震得她神魂都微微一荡。

下意识的,泠月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身侧的楚年。

方才那个还气血鼎盛,体内阳气雄浑如烘炉的男人,此刻,气息已然尽数收敛。

不,那不是收敛,而是溃散。

他眼中的神光,在短短一息之间,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身躯一软。

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与精气。

“嗬……嗬……”

楚年粗重地喘息着,那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渗出,顺着他苍白如纸的脸颊滑落。

那双曾经深邃玩味的眼眸,此刻死死地盯着泠月。

那眼神……

泠月俏脸上布满惊愕之感。

楚年眼神里翻涌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惊愕、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最深刻的怨毒与愤恨。

泠月:“……”

她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这演技……

不,这根本不是演技。

这一刻的楚年,从气息到神态,再到每一个最细微的身体反应,都完美到毫无破绽。

若非她亲身经历了那场合修,知道自己修为的暴涨源自于对方的恩赐,恐怕连她自己都会相信,此刻的楚年,已经服下毒液,体质、修为尽毁。

她完全不明白,楚年演这一出戏的目的何在。

外面那人的境界,她有所感知。

不过筑基初期罢了。

自己如今已然突破至筑基中期,一身实力更是远超同境,对付他,不过是翻手之间的事情,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直接出去抓了杀掉不就行了?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楚年的命令,她并没有质疑。

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命,自己的未来,都系于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她必须顺从。

今日,是她臣服的第一日。

她必须将这件事办得漂亮,以此博得楚年的信任。

唯有如此,她才能在楚年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得到那梦寐以求的培养与机缘。

泠月迈开脚步,走向院门,每一步,都踩得沉稳,坚定。

她捏着那枚令牌,指尖触碰的瞬间,微微颤栗,那并非恐惧,而是……兴奋。

走到院门前,她没有丝毫迟疑,将体内奔涌的魔气注入令牌。

嗡——

院落的禁制发出一声极轻微的鸣响。

厚重木门,就此向内敞开一道缝隙。

门开的刹那。

一道黑色影子挤了进来,动作迅疾。

来人一身黑袍,宽大兜帽压得极低,遮蔽了整张面孔,只露出一双满溢着得意的眼睛。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便死死锁定了泠月。

脚步一错,人已贴近。

“怎么回事儿?你为何会突破?”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抹质疑。

泠月细细打量他,见其当真气息平平,便彻底放心,而后侧过身,用一种冷漠姿态,让开了身后的景象。

“一朝挣脱牢笼,心有所悟,便顺势突破了。”

她的声音平淡,轻易便将此事揭过,好在黑袍男子,也已经被成功的喜悦冲昏头脑,根本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妥。

“楚年已经倒下了,你快些带他走,然后送我离开。”

泠月语速飞快,声线透着一股急于摆脱此地的渴望。

黑袍男子却并未立刻行动,他的目光越过泠月的肩头,遥遥望去。

视线所及之处,正是瘫倒在地上的楚年。

那个老东西,此刻脸色惨白,额发被冷汗浸透,凌乱贴在太阳穴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

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泠月,里面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惶恐与不安,以及,一种被戏耍后深入骨髓的愤恨。

那情绪太过真实,从他眼中喷薄而出。

黑袍男子只扫了一眼,他便信了。

眼前的一切,完美地迎合了他心中的剧本。

楚年,废了。

黑袍男子魔气悄无声息地扫过楚年,感知到的,是一片散乱衰败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黑袍男子喉咙里,顿时发出一声声狞笑,无比得意:“派我来收拾你这个老东西,当真是大材小用了。”

他不再理会泠月,大步上前,一步步走到楚年的身前,俯瞰着这个瘫软在地的男人。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只野狗。

“你这老东西,出身杂役,就该一辈子都当个杂役。”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你放心,我会亲自将你送回杂役部,再度编辑入册。到时候,你便是杂役部最为低等的弟子,每日与污秽为伍,永世不得翻身。”

男子说罢,便不打算再耽搁任何时间。

他已然完美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去等圣子的赏赐了,此刻已是满脸振奋与期待。

楚年闻言,那张惨白的脸上猛然爆发出巨大的惊恐。

他的身体在地上徒劳地扭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嚎:

“是谁!”

“究竟是谁害了我!”

“是谁毁了我的一切!我的体质,我的修为,怎么都被毁掉了?!”

他双目瞬间赤红,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白,状若疯魔。

脖颈上,一条条青筋虬结暴起,随着他的嘶吼而剧烈抽动。

“老夫不要……”

“不要回杂役部!”

他用尽力气嘶吼着,最终,将那双充斥着血与恨的眼睛,死死锁定在了黑袍男子的身上。

黑袍男子无动于衷,甚至享受这种感觉,兜帽下的唇角,那抹冷酷愈发扩大:

“老东西,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句话,仿佛打破了楚年的心神极限。

楚年勃然大怒,整个人都剧烈颤抖。

他怒吼着,声音狰狞:

“究竟是谁?!”

“谁要害我!”

“老夫谁都没有得罪!”

楚年痛苦的嘶吼,回荡在寂静院落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眼看他如此表现,黑袍男子却是倍感满意,连连点头,兴奋道:“对,没错,这种表现,就是我想看到的,日后,你就日日夜夜沉浸在这种绝望之中吧……”

说罢,黑袍男子便已有了退走之意,毕竟多说一句,便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既然想不通得罪了谁,那就在往后所剩无几的日子中,慢慢想吧。”

他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楚年心坎上。

楚年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无力、绝望,只剩下一具空洞躯壳。

他身体微微抽搐,喉咙里发出不甘而虚弱的声响:

“你,你又是谁?”

这声音气若游丝,充满了徒劳的挣扎。

黑袍男子对此,只是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