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又冰,曾闻名江湖,智计百出的大周刑部缉捕司女神捕,被你用三万年前的“圣朝”记忆击碎自我认知抹去存在根基。你想知道你亲手捏碎又重塑的“作品”现在如何。你闭上眼睛,厨房的温暖蒸汽、诱人香气、悦耳声响离你远去,世界陷入深邃如宇宙星海的寂静黑暗。
你分出一缕微弱坚韧的精神力,如高维触手悄无声息离开向阳书社,穿过书社古旧墙壁融入安东府喧嚣夜色中。车水马龙的街道、灯火辉煌的酒楼、窃窃私语的小巷、嬉笑打闹的孩童,无数声光色味如洪流流淌而过,却未留下痕迹。你是绝对观察者,不会被任何信息干扰。你目标是星月楼,如轻柔青烟穿过雕梁画栋墙壁和守卫森严的明岗暗哨,警戒高手毫无察觉。你在奢华建筑中穿行,最终停在顶楼深处的休息室门前,穿了过去。
休息室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处子体香和冰冷的绝望气息。月光从天花板隐蔽的琉璃瓦采光口投射下来,形成明亮孤寂的光斑。张又冰坐在光斑中央汉白玉椅子上,绝美的脸上苍白如纸,眼神空洞茫然,如抽走灵魂的昂贵人偶。她穿着你为她换上的月白色长裙,左手托着暗红色封皮破旧的《太祖诗集》,右手无意识地抚摸封皮,动作充满迷茫绝望。你如无形全知上帝悬浮头顶,能看到她每一个细微表情,听到微弱呼吸,感受她识海中惨烈混乱的天人交战。
“我是谁?“”冰冷的绝望疑问在识海中反复回响。
“我是张又冰!”属于张又冰的记忆碎片疯狂闪现,她看到威严慈爱的父亲,闻到刑部大堂墨香与血腥味,感受缉捕司郎中令牌的重量,想起追查安东府异动的苦和发现你蛛丝马迹的兴奋。这些记忆真实得让她颤抖。
“不!”宏大古老的充满神圣悲壮的声音如九天神谕,将她脆弱的记忆冲击得支离破碎。
“我是‘旁观者’!”你编织的“圣朝”记忆如洪水淹没她整个识海。她看到高楼大厦红旗漫卷的圣朝都城,看到身穿草绿色军服,一颗红星头上戴,两面红旗挂两边的战士们山呼胜利,想起万千同胞、伟大领袖、惨烈圣战,甚至回味“快乐水”的甘美。这些记忆宏大真实充满悲壮荣耀,比张又冰的渺小凡俗记忆真实深刻一万倍。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识海变成血腥残酷战场,张又冰的记忆在监察圣使记忆面前节节败退。她颤抖的右手翻开《太祖诗集》,看到“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在张又冰记忆中这是圣朝太祖高皇帝的豪言壮语,在旁观者记忆中却是三万年前最后一任圣皇对守望者的最后敕令。截然不同又完美重叠的记忆如尖刀刺入她脆弱灵魂。
“啊——!”压抑的极致痛苦无声尖叫在识海中爆发,她空洞眼神被痛苦疯狂填满,双手抱头,月白色长裙下身体抽搐痉挛,她感觉大脑裂开,灵魂被撕两半。你冷漠观察着她扭曲的脸和灵魂哀嚎,心中没有怜悯,只有严谨冷酷科学家的冰冷遗憾。实验成功但无价值,你用虚构真实摧毁真实虚构,证明力量媲美神明,但她已不是张又冰,只是等待写入新程序的空白优质容器。
你收回精神力,神识悄无声息退出休息室,意识回到向阳书社温暖厨房,咕嘟声响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你揭开酸梅汤锅盖,酸甜醇厚香气扑面而来,尝了尝,味道刚刚好。你满意点头,听到书社门口轻微杂乱的脚步声,你的家人们到了。
你没有立刻出去,如顶级剧作家在拉大幕前窥探观众,欣赏她们在灯光下流露出的真实自然表情。你靠在油烟熏温的厨房门框上,身体隐藏在门后阴影,目光穿过狭窄门缝投向灯火通明的书社大堂。你想看看这群被各种手段捆绑、身份背景立场截然不同的家人们在你不在场的情况下如何碰撞交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焕然一新的大堂,几张书桌拼成长条大桌,铺着干净发硬的灰色桌布。简陋充满市井气息的宴会厅里陆续走进一群足以让天武大陆疯狂的女性。
“嗒,嗒,嗒”轻微威严的脚步声传来,你看到女帝姬凝霜与丈母娘大周太后梁淑仪并肩走进来。
姬凝霜未穿黑色九龙帝袍,换上明黄色常服宫装,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华贵雍容。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踏入小小的寒酸书社时,深邃丹凤眼闪过复杂、警惕与一丝期待。
梁淑仪穿宝蓝色绣百鸟朝凤图宫裙,如普通陪女儿见未来女婿的慈祥母亲,脸上温婉得体微笑,但藏在袖袍下攥紧的双手与审视目光暴露内心不平静。她们是世俗权力顶峰,到来直接让书社变得无比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