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那小子，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擦拭着他的剑，但眼神却格外明亮。

孙铁柱则在一旁呼呼大睡，被师尊用戒尺敲醒后，摸着脑袋憨笑……

那时，虽然清贫，虽然前途未卜，虽然外界视他们为异端，但师徒几人，心是在一起的，为了一个看似遥不可及的理想而共同努力，每一分进步都充满了纯粹的喜悦。

如今，理想似乎实现了，甚至超越了他们最初的想象。师尊化身天道，与世长存；婉儿师妹登临绝顶，执掌乾坤；孙铁柱远航星空，追寻大道；林风负责圣院防卫，忙得脚不沾地；连当初最跳脱的李石，都成了威严的戒律长老……

大家都走上了更高的位置，肩负起了更重的责任。

圣院变成了庞然大物，事务千头万绪，他作为秦婉儿最信赖的副手，实际处理着圣院乃至议会的大部分日常运转，每日面对的是无数的决策、协调、平衡、妥协。

赵明诚依然坚守着师尊和师妹的道，尽心竭力。可他偶尔会觉得，那个曾经充满激情与棱角的“赵明诚”，正在被“赵长老”、“赵议长”的身份逐渐磨平、覆盖。

赵明诚越来越少有时间静坐悟道，越来越少有机会与师妹像从前那样，毫无隔阂地畅谈理想与困惑。

他们之间，多了尊敬，多了规矩，却似乎少了那份纯粹的、同门手足的亲近。

赵明诚知道，这是必然的代价。时代在变，人也在变。他并非留恋过去，只是……偶尔会感到孤独。

一种身处喧嚣中心，却无人能懂的孤独。

赵明诚拿起案上的一份报告，是孙铁柱从遥远的“星萤”遗民聚落通过特殊渠道传回的最新消息。

信中描述了使团如何帮助那些遗民建立防御法阵，改良生存技术，传授基础的修行法门，以及那些遗民从最初的恐惧戒备到如今发自内心的感激与皈依。

信的最后，孙铁柱用他特有的、略带不羁的语气写道：

“……明诚，星空之浩瀚，远超你我想象。此地生灵之坚韧，亦令人动容。圣道于此，如同暗夜星火，虽微，却足以为绝望者指引方向。勿念，一切安好。唯觉……天地之大，个人渺小如尘，唯有道途漫漫，上下求索。”

看着故友的信，赵明诚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心中的空寂似乎被冲淡了些许。孙铁柱找到了他的道，在无尽的星海中践行着圣院的理念。这很好。

赵明诚又想起前几日，秦源那小子偷偷溜进他的书房，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一包还带着泥土的、灵气充沛的朱果，说是用自己琢磨的“混沌生机术”催生的，第一个就想给“师兄”尝尝。

那一刻，赵明诚看着孩子纯真的笑脸，仿佛又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