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道纪元三年,春。
青州圣院相较于三年前,规模扩大了何止数倍。白玉为阶,青琉璃作瓦,楼阁亭台掩映在重新焕发生机的古木与灵植之间,氤氲的灵气化作淡淡的雾气,萦绕其间,平添几分仙家气象。
每日清晨,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山峦之间,数以万计的学子身着统一的素白院服,或于广场上演武练气,或于学堂内朗声诵读,或于丹房器室钻研技艺,一派欣欣向荣。
然而,在这片祥和与秩序之下,一股潜流正在部分年轻学子心中涌动。
圣院西南角,有一片新辟的“格物苑”,此处不同于讲经堂的肃穆,也不同于演武场的激昂,这里矗立着许多奇特的装置。
有依据星殒古道遗留资料仿制的简易星图仪,有汇聚阳光点燃灵焰的聚光镜阵,更有一些学子在尝试将符文与机械结构结合,制造能够自动耕作、或是辅助低阶修士飞行的“机关器”。
孟浩,如今已是圣院内掌管戒律与部分低级弟子教导事务的执事长老。他面容依旧带着几分曾经的锐气,但眼神深处却多了沉淀后的稳重与威严。
此刻,孟浩正站在格物苑边缘,眉头微蹙,看着苑内一群情绪激动的年轻学子,围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身穿打着补丁的旧道袍,却眼神明亮的少年。
那少年名叫墨尘,是圣道纪元元年,第一批通过“广开山门、有教无类”政策考入圣院的寒门子弟之一。他并无显赫家世,也无过人修行天赋,入门三年,修为勉强卡在筑基中期,在人才辈出的圣院中堪称平庸。
但墨尘却对格物苑中那些“奇技淫巧”展现出了惊人的热情与天赋,尤其痴迷于星殒古道留下的那些关于星舰、能源、远航的只言片语。
“墨尘!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为首的一名华服青年,名叫赵元明,出身于中州一个古老的修行世家,天赋不错,修为已至金丹初期,平素颇有些傲气。
“我等修士,当以感悟天道、提升修为、追寻长生为根本!你终日鼓捣这些破烂铁器,与凡间工匠何异?简直是浪费圣院资源,玷污圣道清名!”
“赵师兄此言差矣!”墨尘虽然衣衫朴素,面对众人的指责却毫不退缩,他举起手中一个结构精巧、由无数细小齿轮和微弱发光符文构成的模型——那似乎是一个微缩的星舰引擎。
“院主曾言,圣道在于‘经世致用’!星殒古道能以凡人之躯,驾驭钢铁巨舰横渡星空,其科技之力,岂是‘奇技淫巧’四字可以抹杀?我等既承其遗泽,为何不能取其精华,光大其道?修行是道,这格物之理,探索未知,何尝不是一种‘道’?”
“强词夺理!”赵元明冷笑。
“院主所言‘经世致用’,乃是以无上修为守护苍生,如当年一击平定幽冥之乱!而非如你这般,沉迷于铁屑油污之中,自甘堕落!你修为停滞不前,便是明证!我辈修士,若无强大实力,空谈何用?难道遇到敌人,你用这铁疙瘩去砸吗?”
周围不少学子纷纷点头附和。圣院虽提倡兼收并蓄,但传统修行观念依旧根深蒂固,实力为尊的思想在年轻一代中依然占据主流。
墨尘这类专注于“旁门左道”的弟子,往往被视为不务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