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红白双煞

离开黄泉驿，官道逐渐偏离荒僻，沿途开始出现些许人烟痕迹。只是这方天地终究不太平，村落大多破败，田亩荒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萧条与不安。

林天步履从容，速度却丝毫不慢，一步数丈，缩地成寸。宁采臣需得全力运转体内那点新得的浩然正气，才能勉强跟上，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却咬牙坚持，不敢掉队。

行至傍晚，前方山坳处出现一个规模不小的村落。然而村中寂静无声，不见炊烟，唯有村口挂着两盏灯笼——一盏是惨白的丧事白灯笼，一盏却是刺眼的喜庆红灯笼。红白交织，在渐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一股混杂着妖气、鬼气以及浓郁香火愿力的古怪气息，从村中弥漫出来。

“兄台，这村子……好生古怪。”宁采臣停下脚步，擦了擦额角的汗，面色凝重地看着那红白灯笼。他体内的浩然正气对这混杂的气息产生了明显的排斥感。

林天目光扫过村落，尤其是在那红白灯笼上停留了一瞬。在他的感知中，这村子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力场笼罩，内部的气息混乱而扭曲，既有生灵的惶恐，也有妖鬼的邪异，还有一种……类似神只，却充满邪性的香火愿力。

“有东西在作祟。”林天言简意赅。对他而言，古怪就意味着“灵异点”。

他径直朝着村口走去。宁采臣虽然心中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上。

刚踏入村口，一股阴风便卷着纸钱和花瓣（红的白的混杂）扑面而来。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门上要么贴着白色挽联，要么贴着歪歪扭扭的红色“囍”字，矛盾而渗人。

“呜呜呜……”

“嘻嘻嘻……”

隐约的哭泣声和诡异的嬉笑声，从村落深处交替传来，仿佛有两支截然不同的队伍正在活动。

“是……是红白双煞！”宁采臣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抖，“我在古籍中看过，这是大凶之兆！乃枉死之人的送葬队伍（白煞）与横死之人的迎亲队伍（红煞）同时出现，阴阳冲撞，形成的极凶鬼域！活人撞见，必死无疑！”

他话音刚落，街道的南北两端，迷雾涌动，两支队伍同时显现！

南边来的，是一支送葬队伍。抬着巨大的黑色棺材，前面引路的纸人童男童女脸色惨白，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容，撒着漫天纸钱。后面跟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人”，低着头，哭声凄厉，但它们的脚……是漂浮离地的！

北边来的，是一支迎亲队伍。大红的轿子由四个面色青黑、穿着红袄的轿夫抬着，前面吹唢呐的鼓着腮帮子，却发不出任何喜庆的音调，只有如同鬼泣般的呜咽。轿子旁边跟着的媒婆，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笑容僵硬如同面具。

两支队伍，一白一红，一哭一笑，带着浓郁的鬼气和冲天的怨念，从街道两头，朝着位于中间的林天和宁采臣，缓缓逼近！它们的目标，似乎就是这两个闯入的生人！

阴风怒号，纸钱与花瓣狂舞，哭泣与诡笑交织，形成一幅足以让普通人瞬间心智崩溃的恐怖景象！

宁采臣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冷，手中的紫毫笔剧烈震颤，白色的浩然正气自动透体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阴邪之气。但这光罩在红白双煞的压迫下，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