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分田

阳光下,皮尺被拉得笔直,木桩被重重敲进田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象征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土地,这片养育了世世代代农民,却又被少数人垄断的生产资料,正在被重新定义归属。

丈量好的田块,被插上了临时的小木牌,上面写着编号和面积。

……

第二天,打谷场上再次人头攒动,气氛却与诉苦大会时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的期盼和喜悦。

主席台上,堆放着一摞摞用红纸包裹的地契,以及部分从陈家清缴出来的浮财。台下,村民们按生产小组站好,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光彩,伸长了脖子望着台上。

周文站在台前,手里拿着一张名单,声音洪亮:

“经过农协和工作队的清算、丈量,现在开始分配土地和财物!念到名字的,上台来领取地契!”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红布横幅的猎猎声,和无数颗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第一组,王老蔫!”

人群中,一个干瘦的汉子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才如梦初醒,踉踉跄跄地跑上台。

周文将一份用毛笔工整书写的地契递到他手中,朗声道:“王老蔫,你家五口人,分得上等水田两亩,旱地三亩!这是你的地契,拿好了!”

王老蔫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红纸。他不识字,但认得上面盖着的苏维埃政府大印,也认得那一个个墨字勾勒出的田亩数字。他看着,看着,浑浊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红纸上,晕开了墨迹。

他猛地转过身,面向台下所有的乡亲,高高举起那张地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不成调的嚎哭:“田……是咱的田了啊!”

他跪倒在地,对着主席台,对着那面鲜艳的红旗,咚咚地磕起头来。

没有人笑话他。台下,许多和他一样年纪的农民,都跟着抹起了眼泪。这一幕,跨越了千年。

“第二组,周瘸子!”

“第三组,赵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