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里的印记又热了一下,像是被火燎过。我站在窗前,指尖还残留着净灵火的余温,那股灼意顺着经脉往里钻,却压不住心口那一片冷。
昨夜石屋中看到的一切还在眼前晃——锁链、祭坛、倒悬的钟,还有那个跪在中央的身影。它说我是下一个容器,说许千念是第一个祭品。可她不是无缘无故死的,她是想关掉阵眼的人。
不能再等了。
我转身走向书案,掀开最下层抽屉,取出一张素笺。这是府里配给的家书纸,薄而韧,边角印着王府暗纹。寻常人写信都用这个,不会引人注意。
笔尖蘸墨,我先写下几句问候的话:“母亲安否?春寒未退,添衣饮暖。”字迹平稳,语气温顺,像极了一个被困深宅的旧日闺秀。南宫景澄若查,也只能看见这些。
但真正的情报藏在角落。
我换了一支极细的狼毫,将朱砂混入一点净灵火灰,调成暗红近褐的颜色。在信纸右下角,轻轻画下一圈符纹——外看如花押,实则是镇魂观八字符密语的引信符。一旦遇风,便会激活隐藏信息。
掌心微痛,我用指甲划破皮肤,以血为引,在符纹中心点了一滴。识海中的镇魂令轻轻一震,那滴血瞬间干涸,融入纹路之中。
然后,我把“木逢幽夜,三鹊衔血,子时无光”这十二个字,反向嵌进花押的转折处。每一笔都按五行生克走位,只有懂密语的人才能拆解出真实含义:无忧村有变,速查。
纸鹤折得很快。
我从小就会这个。原身记忆里,祖母曾教她折纸传讯,说太傅府西院偏房有个老仆,每月初七收信,从不问来源。那人叫陈伯,沉默得像块石头,但每逢月圆必焚香北望,像是守着什么旧誓。
我把纸鹤放在掌心,低声念了一句《御风诀》残篇。指尖微动,一丝净灵火顺着经络游到指端,注入双翼。
纸鹤轻轻颤了一下。
它没有立刻飞走,而是停在那里,仿佛在感知风向。晨光从窗缝照进来,落在它翅膀上,映出一道极淡的金线——那是净灵火与符纹共鸣的痕迹。
我打开窗。
风灌进来的一瞬,纸鹤展翅而起,逆着气流缓缓升空。它不随风飘,也不落地,径直朝城东方向飞去。身形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天际一个白点,消失在云层之下。
我盯着它远去的方向,直到视线模糊。
袖中手腕忽然一烫,比之前更烈。
那枚倒钟符文竟在皮下微微跳动,像是回应什么。我猛地攥住手腕,镇魂令在识海中浮现,却没有示警。相反,它轻轻嗡了一声,像是……认同。
不对劲。
这符文是从石屋地底浮出,烙在我身上的,与银簪刻痕同源,也与镇魂令气息相近。但它不该对太傅府的方向产生共鸣。除非——那里也有同样的东西存在。
或者,有人正在接收它。
我闭了闭眼,把所有杂念压下去。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信已送出,能不能收到、会不会被拦截,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自己,不能露出半点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