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一行墨字:

井边的孩子,等你回头。

我站着没动,看了很久。

然后,我折起信,走到灶前,拉开炉膛,把信扔了进去。火苗刚熄,余温尚存,信纸边缘卷曲、发黑,接着燃起一点微光。我看着它一点点烧完,最后变成一小撮灰,被风带起,飘出灶口。

我合上炉门,转身去洗菜。

水桶放在灶边,我舀水时,余光扫过院墙。墙头瓦片有轻微的错位,像是有人不久前踩过。我没抬头,也没停下动作。

洗完菜,我关好院门,闩上木栓,进屋点灯。油灯亮起,屋里暖了些。我坐在桌边,翻开一本旧书,是老木匠前日送的《农事纪要》,讲的是春播夏锄。

翻到第三页,书页背面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压出来的。我盯着那痕迹,看了片刻,合上书,放在灯下。

窗外,巷子里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我家门前。

我听见门环被轻轻叩了两下。

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

我坐着没起身,手搁在书页上,指尖压着那道划痕。

脚步声又响起来,这次是离开的节奏,一步步走远,消失在夜色里。

我吹灭灯,屋内陷入黑暗。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