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华北方面军临时指挥部。
死寂。
一种能把人逼疯的死寂。
冈村宁次端坐着,身形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
他面前摊开的晋中地图,像一头被活活剥了皮的巨兽,无声地淌着血。
第三天了。
那只从景德镇官窑带出来的天青釉茶杯,里面的茶水早已凉透,浮起一层薄薄的茶碱,宛如尸体上的白霜。
他没有动。
他身后的整个司令部,都没有人敢动。
一名参谋军官的脚步轻得像猫,在门口立定,不敢再往前踏入分毫。
“司令官阁下,‘田鼠’三号、‘黄鼬’七号……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被抽干了水分,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冈村宁次的眼皮,甚至没有抬一下。
三天前那个黄昏。
他亲手撒在晋中地区的七十三枚“棋子”,在同一个时辰里,齐齐断了线。
不是一根。
是所有。
地图上,他多年布下的心血,被一只无形的手,干干净净地抹去了。
起初,通讯部门将原因归咎于太行山诡谲的磁场。
冈村宁次信了半天。
派出的第一名联络员,骑着最快的军马,带着三名护卫。
人马入山,如泥牛入海。
第二名联络员,换了路线,带了一个班的兵力。
石沉大海。
冈村宁次的耐心终于被磨尽。
“航空兵。”
他吐出三个字,声音里透着铁锈的味道。
侦察机去了。
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