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笼着陵州城。
北凉王府门前,不似寻常王侯出行时的喧闹仪仗,只有寥寥数人静立。
徐小栓已换上一身便于远行的青灰色布衣,背负一个简单的行囊,那柄伴随他许久的普通铁剑悬在腰间,整个人洗尽铅华,气息内敛,唯有眉宇间那抹历经沧桑后的坚毅,以及偶尔开阖间眸光深处一闪而逝的玄金异彩,昭示着他已非吴下阿蒙。
徐骁没有披甲,只着一袭暗色常服,负手而立,身形依旧挺拔如苍松,只是那鬓角似乎又多了几缕不易察觉的霜色。他看着即将远行的儿子,没有过多叮嘱,只是沉声道:“路在脚下,心灯长明。遇事,多思量,但该决断时,亦不可犹疑。”
“孩儿谨记父王教诲。”徐小栓躬身行礼。
李守拙站在徐骁身侧,依旧是那副超然模样,他将一个看似普通的皮质水囊递给徐小栓:“此去山高水长,前路未卜。囊中是老朽以几种温养神魂的药材泡制的清水,聊胜于无。记住,古径缥缈,节点难寻,灯火为引,本心为舵。莫要强求,亦莫要……迷失。”
“谢过李前辈。”徐小栓双手接过,能感受到水囊中传来的温润气息,知道此物绝非凡品,更珍贵的是其中蕴含的关切之意。
没有更多的儿女情长,也没有壮行的烈酒。北凉的男儿,离别总是显得格外干脆,尤其是他们清楚,此次远行,关乎的远非一人一地的得失。
徐小栓最后看了一眼这座雄城,看了一眼城头那面猎猎作响的北凉大旗,目光掠过父王与李前辈深沉的眼眸,随即转身。
步伐坚定,踏碎清晨的露珠,身影融入尚未散尽的薄雾之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徐骁与李守拙依旧站在原地,良久。
“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归。”徐骁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李守拙望着徐小栓消失的方向,轻声道:“雏鹰展翅,终须离巢。他的路,注定比我们想象的更远,也更难。只希望,那盏灯……能照亮足够长的夜。”
离开陵州城范围,徐小栓并未急于施展天象境的速度赶路,而是如同一个寻常的江湖游侠,步行于官道之上。
他需要时间整理思绪,也需要更真切地感受这片他即将暂时离开的土地。
根据脑中记下的古径残图,以及拂水房提供的一些零散情报综合分析,他将第一个探寻的目标,锁定在了西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