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堡的捷报与“狼筅”之名,如同长了脚的野草,在边境的风雪中疯传。当这消息终于辗转传到更南方,落入某位正在返程途中的北凉世子耳中时,已是十余日之后。
官道旁,一间简陋的茶肆。几匹看上去平平无奇却神骏内敛的健马拴在棚下,打着响鼻。茶肆内,一个披着陈旧貂裘的年轻男子,正没个正形地瘫在条凳上,捧着碗粗茶喝得稀里呼噜,旁边坐着个缺门牙、背剑匣的老仆,正是游历归来的徐凤年和剑九黄。
几个风尘仆仆的商贩在一旁歇脚,高声谈论着边境的新鲜事。
“……听说了吗?灰狼堡那边,新来个姓徐的巡边使,了不得!”
“咋了?还能比褚禄山将军了得?”
“嗨,不是一回事!听说那巡边使年轻得很,带着十一个人,用种叫‘狼筅’的古怪兵器,在干河沟把那帮北莽蛮子打得屁滚尿流,宰了三十多个!”
“狼筅?啥玩意儿?”
“谁知道呢,说是像长满了枝杈的大竹子,专克骑兵!现在边境上好多将军都派人去学呢!”
“姓徐?莫不是王爷的哪个亲戚?”
“这可说不准,北凉姓徐的将军可不少……”
徐凤年看似在神游天外,耳朵却微微动了动,将商贩的议论尽数听在耳中。他放下茶碗,用袖子擦了擦嘴,斜眼瞥向老黄:“老黄,听见没?咱们北凉又出了个姓徐的厉害人物,十一人破五十骑,听着比本世子还能吹。”
老黄咧开缺牙的嘴,嘿嘿一笑:“少爷,江湖上能人辈出,军中好汉更是不少。这狼筅,听着倒是有趣,像是庄稼把式弄出来的玩意儿。”
徐凤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离开北凉时日不短,没想到边境竟有了这般变化。一个年轻的徐姓巡边使?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离阳朝廷空降下来掺沙子的,或是军中哪个徐氏旁系出了人才?但无论是哪种,能在此时于边境立下如此奇功,都绝非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