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然后是窒息感，仿佛沉在无尽的深水之中，拼命向上挣扎，却离水面越来越远。

李默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里火辣辣地疼，呛出的却不是水，而是带着腥味的雪沫子。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视野所及，皆是一片苍茫的白。

“我没死？”

这是他第一个念头。记忆的最后片段，是那辆失控的大货车刺眼的远光灯和周围人群的尖叫。他本该躺在现代都市冰冷的柏油马路上，而不是这个看起来像是某个古装剧拍摄现场……或者说，更像是一个真实得过分的古战场边缘？

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这是一片稀疏的林地，积雪覆盖了枯草和乱石。不远处，歪歪斜斜地插着几杆断裂的旌旗，旗面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勉强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燕”字？不对，更像是“凉”字！

更远处，隐约可见一座雄浑巨城的轮廓，在风雪中沉默矗立，如同蛰伏的巨兽。那城墙的斑驳和岁月的痕迹，绝非现代影视基地能轻易模仿。

凉？巨城？

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沾满血污和泥泞的古代棉袄，款式简陋，绝非富贵人家。手变得粗糙，指节粗大，布满了冻疮和老茧，这绝不是他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程序员该有的手。

“嘶——”脑袋突然一阵剧痛，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强行塞入他的意识。

徐小栓，北凉边境的一个小步卒，刚参与了一场针对北莽游骑的小规模遭遇战，队伍被打散了，他受伤昏迷，被遗弃在了这雪原之上……

北凉！北莽！

雪中悍刀行？！

李默，不，现在应该是徐小栓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比这漠北的风雪还要冷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