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处,开山卫那钢铁壁垒般的防线迅速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项易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每一步都如同丈量过般精准,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坚韧。然而,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吓人,如同久病之人,嘴唇更是毫无血色,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肩后方——衣衫早已破碎不堪,露出一个拳头大小、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
伤口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暗红色,如同被污血浸泡过又遭烈火灼烧,此刻正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搏动着。一股源自蛮荒、纯粹到极致的腐朽、衰败、灭绝生机的恶念,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伤口中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伤口处传来的、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仿佛血肉正在被无形的、贪婪的怪物缓慢而坚定地吞噬、同化!暗红近黑的血液早已浸透了半边后背的衣物,凝固成板结的硬块。
“世子!”项忠失声惊呼,老迈的身形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步抢上前,双手稳稳扶住项易的手臂。入手处,一片刺骨的冰冷!感觉不到多少活人应有的温度,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
雷洪、石头、鬼手等人也瞬间围了上来,如同铁桶般将项易护在中心。当他们看清那恐怖的伤口时,无不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骤缩。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悍卒,见过无数惨烈的伤势,断肢残骸早已麻木。但眼前世子肩后这伤口……那蠕动的暗红、那散发出的灭绝生机的恶念、那如同活物吞噬般的“滋滋”声。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伤的认知,更像是一种来自地狱的诅咒烙印!
“我没事。”项易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轻轻但坚定地推开项忠搀扶的手,自己站直了身体,目光如同寒星,迅速扫过围拢的众人,最后落在项忠和雷洪脸上,直接问道,“无影和阿苏如何?”
他的声音平静,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在这种时候,他第一句问的依然是部下的安危。
“阿苏情况暂时稳定,忠伯在照料。无影……”雷洪的声音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看了一眼药庐方向,又死死盯住项易肩后的伤,喉头滚动了一下,“还在鬼手手里吊着命……情况……很糟。世子,您这伤……”
“祖灵腐心,还有一个掌控它的蛮族大祭司。”项易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比我们想象的更凶险。那腐心是蛮族祖灵之地异变的根源,能直接汲取血肉亡魂壮大自身,散发的腐朽力量如同瘟疫,能制造出我们遭遇的那种怪物。那个大祭司……”项易眼中寒光一闪。
“他在尝试控制腐心,催化腐化,而且……他亲口所言,渴求更多的战争和死亡,将南疆的战火视为喂养腐心的祭品。蛮族近年来的疯狂,根源恐怕就在此人身上!”他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将在石林核心所见所闻,以及大祭司引动腐心一击重创自己的过程,清晰地勾勒出来。每一个信息,都如同一块巨石,砸在众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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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族大祭司?掌控腐心?渴求战争献祭?”项忠脸色剧变,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蛮族内部所谓的激进与保守之争,其根源竟是这腐心与大祭司。激进派恐怕早已沦为他的傀儡,或者被其力量蛊惑,他们要的不是土地,是血祭。”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震惊,更是后怕。
众人听得遍体生寒,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汲取血肉亡魂成长?制造腐化怪物?引导战争只为献祭?这大祭司和他掌控的腐心,已然成了悬在南疆头顶、比十万大山本身更可怕的灭世之刃!
“立刻封锁消息!”项易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和冰冷的杀机。
“今日所见所闻,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字,违令者,视为通敌,立斩不赦。”这个消息太过骇人,一旦泄露,不仅砺锋营军心可能崩溃,更可能引来蛮族不惜一切的疯狂报复,甚至其他不可测的灾难。
“是!”所有人浑身一凛,齐声应诺,声音肃杀。他们都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忠伯,”项易目光转向项忠,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立刻以最高紧急密级,启用隐鳞渠道,将今日之事,包括我的伤势具体特征、那大祭司的存在及其掌控腐心的能力、腐心汲取血肉亡魂成长的特性、以及大祭司渴求战争作为祭品的核心目的,密报父王。提醒他三点:其一,蛮族内部剧变,其激进派已被掌控腐心的大祭司所主导或深度影响,战争规模与残酷程度将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目标不再是劫掠,而是制造大规模死亡献祭。其二,祖灵之地已成绝凶之地,腐心威胁巨大,其力量可能蔓延,务必提防前线出现类似黑风隘、血狼原的异常腐化现象。其三,请求王府秘库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搜寻克制此等纯粹腐朽侵蚀规则之力的古法、奇人异士或异宝。此事关乎南疆存续,十万火急!”隐鳞,是项崮笙经营多年、独立于所有军政系统之外、只对镇南王父子二人负责的最高级别、最隐秘的传讯渠道,确保信息绝密直达。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项忠肃然领命,没有丝毫拖沓,立刻转身,身形如风般掠向专门处理密报的石室,每一步都带着千钧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