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金殿磨刀血未冷

滴血惊神阙 岩胜 2859 字 11天前

项易最后那句如同淬毒投枪般的反问,裹挟着南疆的血气与父王的冤屈,狠狠撞碎了金銮殿死寂的穹顶!

短暂的窒息被彻底碾碎!压抑的惊骇与倒吸冷气之声汇成一片沉闷的惊涛!无数道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在面如死灰的严崇、苍白如纸却锋芒毕露的项易、以及丹陛之上那尊模糊却掌控一切的龙影之间疯狂梭巡。空气粘稠如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砭骨的寒意与无形的刀锋刮过咽喉的刺痛。

严崇的脸由铁青瞬间涨成猪肝色,额角青筋如濒死的蚯蚓疯狂搏动。他想咆哮,想辩驳,喉咙却被地上那几块染着暗红、刻着狰狞紫麒麟的腰牌死死扼住!那腰牌是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兵部侍郎的官皮,更烫穿了他袍袖深处、与某些人勾连的阴影!

“你…你血口喷人!”他终于挤出破风箱般的嘶嚎,像被踩了尾巴的鬣狗,“本官…本官一片公心,只为大周社稷…”

“公心?”项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将自身灵魂也投入熔炉的惨烈与冰封万载的嘲讽,瞬间压垮所有杂音。他挺直那看似随时会折断的脊梁,目光如两道淬了寒冰的闪电,扫过丹陛之下心思各异的衮衮诸公,字字如重锤砸落冰冷金砖,回声在每个人心头轰鸣:

“严侍郎!收起你那套公心的遮羞布!昨夜听竹苑的血还未干透!你主子派来的钻山甲打洞的刮擦声、黑鸦硬角弓上弦的机括声、五更香那甜腻的腐臭,犹在耳边!你此刻站在这里,质问我南疆疏漏、责在何处,是觉得我项易昨夜就该悄无声息地死在毒烟弩箭之下,好让你主子彻底捂住落马坡的真相,捂住你们兵部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吗?你的公心,就是一块沾着我听竹苑护卫鲜血、试图掩盖昨夜刺杀的破布,臭不可闻!”

“噗——!”严崇眼前一黑,气血逆冲,一口腥甜直堵喉头,竟生生被这诛心之言噎得喷出一口血沫!整个人如遭重锤,烂泥般向后踉跄,若非身后同僚下意识扶住,几乎当场栽倒!项易的话,剥皮抽筋,将他与昨夜刺杀的关联,将他背后那点龌龊,彻底暴露在煌煌天日之下!

“够了!”

一声尖锐如夜枭啼鸣、裹着阴鸷毒气的厉喝,猛地从文官班列后排炸响!监察御史马元,干瘦如柴,颧骨高耸似鬼,眼神阴冷如毒蛇吐信,一步跨出班列。枯瘦的手指如勾魂铁爪戟指项易,声音刻薄尖利得能刮破耳膜:

“项世子,金銮圣殿,朝议国政、肃穆庄严之地,岂容你这般咆哮失仪,形同市井泼妇,污言秽语辱骂朝廷重臣!视朝堂法度为何物,视陛下天威为何物?此等狂悖之行,岂是悲愤二字可搪塞?臣马元,弹劾南疆世子项易——咆哮朝堂,藐视君上,其心当诛!请陛下明正典刑,立诛此獠,以儆效尤!”

“咆哮朝堂,藐视君上”!这顶帽子狠毒刁钻如淬毒匕首!瞬间将项易占理的悲愤控诉与对昨夜刺杀的揭露,扭曲成对煌煌法度与无上皇权的践踏!如同一条滑腻冰冷的毒蛇,绕过明晃晃的刀锋,直噬项易立足的根基!意图将他这初入帝都、刚刚撕开一道血口的幼虎,彻底扼杀!

魏王项烈嘴角狞笑重现,带着残忍的快意,仿佛已看到项易被这顶重冠压垮。楚王项灏眼底深处,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悄然掠过,如同高明的棋手看着棋子挣扎。太子项璟刚松的心弦瞬间绷至极限,面无人色。

压力,如同无形的万仞冰山裹挟着暴风雪,再次轰然砸向项易!

项易身体猛地一晃,剧烈地咳嗽起来!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他死死以袖掩口,单薄的身躯在宽大的月白世子袍服下剧烈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那副惨状,让不少心软的官员都撇开了眼,不忍再看。

然而——无人窥见的宽袖之下,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深处,却是一片冰封死海般的沉静与锐利!这剧咳,是伪装,是蓄力,更是将胸中翻涌的血气压下,化作更猛烈的怒火!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少年世子即将被彻底压垮,连丹陛上皇帝浑浊的目光都带上审视冰冷的刹那。

“马御史此言,有失偏颇了。”

一个温润如玉、如清泉滴落寒潭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平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悠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楚王项灏,依旧立于宗室班列之首,姿态闲雅从容,仿佛超然物外。他目光温煦地落在剧烈咳嗽的项易身上,如同长者看着受委屈的后辈,语气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