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神兽残骸，则彻底成了薛定谔的狗爷。大部分时间死寂得像块真正的碳，但偶尔，极其偶尔地，会在林默最狼狈不堪、比如差点一脚踩进流沙坑，或者快要被秃鹫啄到屁股的时候，猛地又“滋啦”一下，喷出一股微弱但精准的电流，或是替他偏转一下攻击，或是给他脚下贫瘠的沙地注入一丝微不足道的推进力。

每次救场之后，那独眼都会回光返照般微弱地亮一下，伴随着一句执念深重的电子音：“滋……用户……五星……好评……”

林默从最开始的“给给给！刷爆！”到后来的“行行行，知道了”，最后已经麻木到一边挖着鼻孔一边应付：“嗯嗯，五星，必须五星，不然都对不起你这孜孜不倦的售后服务精神。”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死狗是不是早就挂了，现在全凭着一股“不拿到五星好评死不瞑目”的惊人怨念在强行驱动这具碳化躯壳。

直到他们真正抵达那片所谓的“绿洲”。

那根本不是什么绿洲。

那是一片巨大无比的、由无数废弃飞船残骸、断裂的太空电梯缆绳、破碎的人造生态穹顶碎片堆积而成的——宇宙垃圾坟场！

巨大的金属残骸如同山脉般绵延，锈迹斑斑，被电子沙尘暴腐蚀出千奇百怪的孔洞。一些残破的灯光还在固执地闪烁，像垂死巨兽的眼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锈味、臭氧味，还有一种……冰冷的死寂。

这里没有生机，没有补给，只有更多、更危险的废墟和更深沉的绝望。

“淦！”林默一脚踢飞一块挡路的、印着【XX星际客运-文明旅行，从系好安全带开始】的合金板，声音在空荡的废墟间回荡，显得格外渺小，“我就知道！这狗日的赛博洪荒怎么可能有真·绿洲！全是坑！全是特么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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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和失望像冰冷的沙子塞满了他的胸腔。他喘着粗气，靠在一面倾斜的巨大舰桥舷窗上，舷窗内部早已漆黑一片，倒映出他此刻狼狈不堪、满脸油污血垢的鬼样子。

背后的神兽残骸，安静如鸡。

连“滋”一声都没有了。

林默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艰难地反手去摸，触手一片冰冷，坚硬，再也没有丝毫电流的悸动。

“狗子？”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发干。

没有回应。

荒漠里的风穿过废墟的缝隙，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喂，别装死啊！”林默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五星好评还没给你刷呢！最新版的《黄冈密卷》也不要了？五彩斑斓黑的狗粮呢？”

依旧死寂。

林默沉默了。他慢慢地靠着舷窗滑坐下来，抱起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累了。

真的累了。

从量子剑宗崩灭，到亡命荒漠，背着这坨死沉死沉的碳化狗屁股，怀揣着半包屁用没有的酸菜面，像个傻逼一样东躲西藏，挣扎求生。到底为了什么？就为了跑到这个更大的垃圾场来等死吗？

宗门没了。兄弟没了。嫦娥没了。连最后这条嘴贱又坑爹、但至少能“滋”两声陪着他的死狗，好像也没了。

也许……真的该躺平了。就像这死狗之前总叨逼叨的那样。节省能耗，爱咋咋地吧。

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彻底摆烂，甚至开始琢磨是饿死还是被路过的秃鹫啄死更体面一点的时候——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震颤，从他背后传来。

不是电流的“滋啦”，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共鸣？

林默猛地抬起头。

只见背后那坨焦黑的、毫无生气的神兽残骸，表面那些碳化的纹路，此刻正从最深处透出一种……温暖的金色光芒？

不是之前混沌编辑器的那种狂暴绿光，也不是漏电的火花，而是一种柔和的、纯净的、带着某种……神圣意味（？）的金色光辉！

与此同时，林默感觉自己裤衩口袋里那半块青铜U盘，也开始发烫，微微震颤起来，与那金光产生了奇异的呼应。

“这……什么情况？”林默懵逼了，“死狗……你他妈……临终还要整点花活？这是要变身还是咋滴？”

金光越来越盛，逐渐将整个碳化残骸包裹起来。那焦黑的外壳在金光中仿佛变得透明，隐约可见内部有无数的0和1代码流在高速流转、重组，不再是混乱的混沌模式，而是……一种极其有序、极其复杂、蕴含着某种宇宙至理的排列组合！

“滋……”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电子音，不再是之前的破锣嗓，而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空灵和疲惫，直接响在林默的脑海深处。

“用户……9527……”

“本汪……好像……要到站了……”

林默：“？？？到站？到哪个站？奈何桥站吗？孟婆汤给不给加酸菜？”

“滋……严肃点……”神兽的意念带着一丝无奈，“本汪……核心代码……源自……观测者……弃坑的……‘守护’与‘混沌’……模块碎片……”

“一路……啃过来……bug太多……能量……耗尽……架构……已经……撑不住了……”

“但……‘守护’指令……还没……完成……”

金光越来越耀眼，残骸开始变得虚幻，仿佛要从实体转化为纯粹的光。

“你丫等等！”林默急了，想伸手去抓，却又不知道从何抓起，“什么叫撑不住了？你他妈刚才不还崩了个惊天动地的屁吗？能量耗尽了？你唬谁呢！赶紧给我滋一声！快点！”

“滋……那一下……是……最后的……混沌编辑器……残留……和……本汪的……私狗……电量……”神兽的意念带着点小得意，随即又黯淡下去，“现在……真的……一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