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忠,你近日可曾查到什么关键线索,或是与何人有过冲突?”狄仁杰俯身问道。
林永忠艰难地喘息几下,道:“学生……学生正欲向恩师禀报。昨日恩师问及私铜流向,学生……学生暗中追查,发现近年来江州账面上有一笔数额巨大的‘军械维护’款项,去向不明。学生疑心与雷猛有关,便……便暗中收集了些证据,本想今日整理后密呈恩师……不料……”他示意了一下床头矮柜。
李元芳会意,打开矮柜,取出一个用火漆封着的牛皮纸袋,递给狄仁杰。
狄仁杰拆开一看,里面是几份抄录的账目片段以及一封林永忠亲笔所书的密信。账目显示,近三年来,江州折冲府以“军械损耗、维护”为由,多次从州府库房支取巨额钱款,但对应的军械补充记录却语焉不详,甚至对不上数。而林永忠在密信中更是指出,他怀疑这些钱款,大部分流入了私铸工坊,用于购买私铜、招募工匠,甚至可能……私铸兵器!结合之前发现的兽纹铜牌可能与某个秘密组织有关,他怀疑庞清远、雷猛等人,不仅仅是贪墨,更可能图谋不轨!
“私铸兵器……”狄仁杰捏着信纸的手微微收紧。若此事为真,那已远超贪腐范畴,而是形同谋逆!这也解释了为何对方如此丧心病狂,不惜袭击州城、截杀信使,如今更是对一州长史下此毒手——林永忠查到了他们的核心机密!
“恩师……他们……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林永忠勉力道,“江州……恐有大乱……望恩师……早做决断……”
“我明白。”狄仁杰将证据收好,替林永忠掖了掖被角,“你安心养伤,外面的事,交给老夫。”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离开林府,回到馆驿书房,狄仁杰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烛光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庞,眼神却亮得惊人。
“元芳,如燕,情况已十分明了。”狄仁杰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庞清远、雷猛,勾结矿监,盗取官铜,贪墨军饷,私铸兵器,更兼截杀信使,袭击州城,如今又刺杀永忠。其所图非小,江州已危如累卵!”
李元芳单膝跪地:“大人,情势危急,请允许属下即刻调动附近州郡兵马,入城平乱,擒拿叛逆!”
如燕也道:“叔父,他们敢对林大哥下手,下一步恐怕就会对您不利!驿馆也不安全了。”
狄仁杰摇了摇头:“不可贸然调兵。其一,我们手中虽有永忠收集的证据,但尚未形成铁证链,庞、雷二人毕竟是一州刺史、一府都尉,无圣旨或确凿谋逆实证,轻易动兵,反会授人以柄,引发更大动荡。其二,江州折冲府兵马俱在雷猛掌控之下,附近州郡兵马调动需时,一旦走漏风声,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即刻作乱,恐酿成民变兵祸,生灵涂炭。其三,他们背后是否还有更大主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