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仔细听着,观察着阏氏的气色(尽管隔着一段距离),见她面色苍白,眼圈泛青,眉宇间郁结之气深重,这症状确实像是心绪不宁、肝气郁结所致。但在这种环境下,病因恐怕不止于此。
“草民需为阏氏切脉,方能准确判断。”狄仁杰拱手道。
阿史那匐俱挥了挥手,侍女取来一根红色的丝线,一端系在阏氏的手腕上,另一端则递给了狄仁杰。这是“悬丝诊脉”,常用于尊贵女性,避免直接接触。
狄仁杰心中明了,这既是礼数,也是一种考验。若他医术不精,无法通过丝线感知脉象,立刻就会露馅。他屏息凝神,伸出三指,轻轻搭在那根红色的丝线上,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从丝线另一端传来的、极其微弱的脉搏跳动。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的呼吸声和帐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李元芳和曾泰在帐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里面情况如何。阿史那匐俱则依旧目光锐利地盯着狄仁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的扶手。
片刻后,狄仁杰缓缓睁开眼,松开了丝线。
“如何?”阿史那匐俱问道。
狄仁杰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既要展现医术,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更要小心避开可能的忌讳:“回王爷,阏氏之脉,弦细而涩,如轻刀刮竹,此乃肝气郁结,心脾两虚之象。”
他顿了顿,继续道:“肝主疏泄,情志不遂则肝气郁结,横逆犯胃,故见食欲不振,胸闷胁胀。郁久化热,扰动心神,则夜不能寐。阏氏此症,乃忧思过度,心结难解所致。药物调理固不可少,但更需……舒解心怀,静养为宜。”
他这番话,既点明了病理,又隐晦地指出了“忧思过度”这个可能触及敏感点的病因,将球巧妙地抛了回去。
阿史那匐俱闻言,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盯着狄仁杰看了半晌,忽然道:“你这郎中,倒有几分见识。比本王帐下那些只会跳大神的巫医强些。”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那你看看,本王近日也觉头目昏沉,时常烦躁易怒,又是何故?”
说着,他竟然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腕,示意狄仁杰诊脉!这显然又是一重更直接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