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沈醉中暗算受伤

夜露凝霜,寒浸骨髓。

沈醉立于宫墙暗影之中,指尖的血珠正沿着青灰色的砖缝缓缓洇开,像极了一幅被打翻的水墨画,在死寂的夜色里晕染出几分狰狞。方才宫变骤起时的喧嚣已渐渐平息,只余下远处偶发的兵刃交击声,像垂死之人的喘息,断断续续,却又顽固地撕扯着这皇城的宁静。

他刚从御书房偏殿脱身。那里曾是权臣魏庸布下的第一道杀局,三十名黑衣死士以玄铁锁链结成困龙阵,刀锋上淬着能蚀骨的寒毒。沈醉破阵时用了三分力,掌风扫过之处,锁链崩断如朽木,死士们的惨叫声被他刻意压在喉间,最终只化作几声沉闷的倒地声。可他衣袖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便是那时被锁链上的倒钩划破的——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显然也沾了毒。

“魏庸这老狗,倒是比当年多了几分狠辣。”沈醉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他抬手按住伤口,指腹碾过皮肉,那钻心的痛感竟让他混沌的神思清明了几分。他记得十年前,魏庸还是个只会在朝堂上摇尾乞怜的御史,见了他父亲沈相,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如今却敢在天子脚下布下天罗地网,妄图以一己之力颠覆乾坤。

风突然变了向,裹挟着一丝极淡的异香。

沈醉眸光骤冷,身形如鬼魅般侧滑半步。几乎就在他移开的瞬间,一支三寸长的银针擦着他的颈侧飞过,钉在身后的廊柱上,针尾兀自颤动,针尖泛着幽蓝的光。

“藏了这么久,终于肯出来了?”他转过身,目光穿透重重夜色,落在不远处那株老槐树上。树影婆娑,枝叶间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正贪婪地盯着他流血的伤口。

“沈大人好身手。”一个阴柔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令人牙酸的笑意,“只可惜,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随着话音落下,三十余名黑衣人从暗处跃出,个个黑衣蒙面,手中握着短刀,刀身泛着与银针相同的幽蓝。他们呈合围之势逼近,脚步轻悄如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沈醉缓缓站直身体,左手依然按着伤口,右手却已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剑名“碎影”,是他少年时在北境斩杀蛮族首领所得,剑身薄而锋利,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魏庸派你们来,是觉得那些死士还不够填我的牙缝?”

“沈大人说笑了。”那阴柔声音的主人缓步走出,竟是个面容白皙的青年,穿着一身月白锦袍,与周围的杀手格格不入。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笑容温雅,眼底却藏着毒蛇般的阴狠,“魏相说了,沈大人是块硬骨头,寻常手段自然拿不下。所以,特意让在下带了‘牵机引’来,给大人送份薄礼。”

“牵机引?”沈醉眉峰微挑,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地,溅起细小的血花,“传说中能让人筋骨寸断,却又留一口气感受痛苦的奇毒?魏庸倒是舍得。”

“大人值得。”青年笑意更深,“毕竟,大人挡了魏相的路,断了多少人的前程。如今这宫墙之内,想让大人死的,可不止魏相一人。”

沈醉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悲凉。“是啊,这世道,想让我死的人,排队能从皇城根排到朱雀门。可活到现在的,偏偏是我。”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动。

碎影剑划破夜空,带起一道银亮的弧线,直取青年面门。那青年似乎没想到他受伤之下还敢主动进攻,惊得后退半步,身旁的两名杀手立刻挺刀上前,挡在他身前。

“铛!”

刀剑相交,火星四溅。沈醉只觉手臂一阵发麻,伤口处的痛感骤然加剧,那青黑之色竟顺着血脉向上蔓延了半寸。牵机引的毒性比他想象中更烈,仅仅是短暂的发力,便已牵动毒势。

他借着反震之力旋身后退,避开另一名杀手的偷袭,剑势一转,斜削而出,精准地挑断了对方的手腕筋络。那杀手惨叫一声,短刀落地,捂着流血的手腕跪倒在地。

“杀!”

青年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剩余的杀手如潮水般涌上前,短刀挥舞,刀风凌厉,每一刀都朝着沈醉的要害而去。他们似乎知道他中毒,有意拖延时间,并不急于求成,只是不断地消耗他的体力。

沈醉游走在刀光剑影之中,身形快如闪电,碎影剑上下翻飞,时而如惊鸿照影,时而如猛虎下山。他的剑法本就以狠戾着称,此刻带着伤,更添了几分玉石俱焚的决绝。每一次出剑,都必然伴随着一声惨叫,或是一道飞溅的血光。

可毒势却在悄然蔓延。

起初只是伤口处的刺痛,渐渐的,手臂开始发麻,然后是胸口发闷,视线也偶尔会出现一瞬的模糊。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沈大人,何必呢?”青年站在圈外,悠然自得地看着,“你现在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若是等毒发……那滋味,可不是人能受的。”

沈醉充耳不闻,剑招愈发凌厉。他瞥见左侧一名杀手露出破绽,当即欺身而上,碎影剑直刺对方心口。可就在此时,那杀手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竟不闪不避,反而猛地向前一扑,将胸口迎向剑尖。

小主,

与此同时,他袖中飞出三道极细的黑线,无声无息,直取沈醉面门、咽喉、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