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乔尔之死

“我没有办法。”

青年说完这句,便闭上了嘴,仿佛这五个字已经抽走了他全部的灵魂。

“安静!诸位!”

伊莱亚斯提高了音量,手杖在地面上重重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脆响,

“病人们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来养护身心。

我们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任何人!

我们已经见过太多令人遗憾的生离死别了,就在今天上午,我们才刚刚见证了一例。

由于病人没能严格遵守医嘱,从而导致了一场本可避免的医疗事故。

我们的乔尔·布兰登先生,他的家人因此……遇上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他不是独身的吗?”

克劳斯问身边的青年。

“他离婚了,有个前妻,也来了。

这个人在他面前折磨她,他就同意了。”

“只是……前妻而已。”

“搞学术的人,会对非学术圈的感情念念不忘,”

青年看了他一眼,

“一种被距离美化后的、愚蠢的执拗。

我们离开的时候,看到他们在用电极贴片电击那个女人的脊髓。

她身体拱起,很快就晕了过去。”

“这是反人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克劳斯的血液冲上了头。

“我想,你不会轻易接受。”

克劳斯没有说话。

是的,他不会轻易接受。

他会抗争,会愤怒,会像现在这样……然后呢?他又能做什么?

伊莱亚斯的声音仿佛一首优雅的葬礼进行曲,继续为这场闹剧进行陈词:

“但最终,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之下,乔尔·布兰登先生终于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我们也可以坦然地向公司董事会宣称,这仅仅是治疗过程中出现的可控风险与意外损失,而非一次失败的案例。

其结局,恰如一场经典的莎翁喜剧,虽有波折,却终归于皆大欢喜。”

克劳斯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乔尔身上。就在那一刻,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注视,乔尔·布兰登缓缓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克劳斯清晰地读懂了对方眼睛里传达的、那种如同打碎的镜子般复杂的情绪:歉意、无奈、茫然,以及一种撕裂后的错乱

——这与他所认识的那个乔尔,那个即使身处逆境也依旧能在思辨中找到力量的学者,相去甚远。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乔尔。

那位青年说得没错,他的确不会轻易接受。

他的朋友,被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胁迫,被迫签署了一份出卖灵魂的协议

——这当然并非乔尔的本意。

克劳斯必须为他的朋友抗争。

他别无选择。

他义不容辞。

他用手掌撑住金属桌面,试图站起身。

身旁人似乎预感到了他的意图,伸手想要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用力地甩开。

然而,他的动作并没有一气呵成。

方才那场搏斗耗尽了他积攒的体力,此刻,那股支撑他行动的怒火,只是一种虚假的能量。

他的手臂一阵发软,肌肉使不上力气。

身体仅仅是离开了椅面些许,便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伊莱亚斯·索恩显然注意到了他这番徒劳的挣扎,嘴角动了动。

但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异变,却陡然从他身后发生。

乔尔·布兰登。

他动了。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身体里积压的绝望,在这一刻尽数转化为纯粹的动能。

他身旁那两名全副武装、身形健壮的工作人员,由于这片刻的松懈与毫无防备,竟被他如同推开两扇谷仓门一般,轻易地拨到两旁。

通往伊莱亚斯的、致命的直线路径被让开。

乔尔的眼中再无任何犹豫,也无视了任何可能出现的威胁。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公牛,径直朝着伊莱亚斯·索恩那苍老的身躯扑了过去,意图用最原始的冲撞,来完成这次绝望的复仇。

他几乎就要成功了。

伊莱亚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似乎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那老迈的、被昂贵西装包裹的躯体,在乔尔虽然缺乏系统锻炼、但依旧依靠盛年禀赋维持着健壮的体格面前,显得如此不成比例,似乎必败无疑。

这是以卵击石。

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克劳斯在内,都无比期盼着这枚卵石能够成功。

没有多么复杂的原因。

他们被残酷地对待,即使自己已无力反抗,但却无比强烈地期待着另一人能够带来有效的结果,哪怕那个结果会让对方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这样一个看不到明天的绝望中,期待与展望已是奢侈,唯一能慰藉心灵的,就是满足自己最原始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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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这场罪恶监禁和诊疗骗局的幕后主使,付出代价。

克劳斯的心脏在胸腔中擂动。

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