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
克兰普含糊地应着,显然对那些典故不感兴趣。
他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仿佛乌云遮蔽了烈日,或是烈日荡涤了乌云。
“现在,展示你的方案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伊米塔多公司最新的、最优秀的杰作了。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们之间,无需那些拐弯抹角的铺垫。”
“如您所愿,总统阁下。”
我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声音清脆得不似血肉之躯所能发出。
在绝对的黑暗中,我们面前的空气开始发光。
无数微尘般的光点凭空浮现,迅速聚拢、排列、编织。
最终,一个由纯粹光线构成的、三维的虚幻投影,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
“在讨论提案的具体内容之前,总统阁下,”
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与那流光溢彩的投影交相辉映,
“我们必须正视您在连任选举上,所面临的具体现状。”
投影变幻,友利坚的版图模型浮现出来。
不同的州被染上了深浅不一的红色与蓝色。
“根据最新的数据模型,联合党目前在参议院手握五十二个席位,在众议院则拥有二百二十一个席位。
这个数字,在经历了中期选举的冲击后,已经从绝对优势,滑落到了一个危险的平衡点。”
光影流动,版图旁边浮现出柱状图与复杂的曲线。
“这是您在各个关键州的选举人口支持率。
深红色的区域,例如德克萨斯与佛罗里达,基本盘依旧稳固。
但请看这里,”
我指向中西部几片颜色转为粉红的区域,
“宾夕法尼亚、威斯康星、密歇根,您的支持率领先优势已经收窄到了不足三个百分点。
这是一个极其脆弱的数字,任何一次规模稍大的舆论风波,都足以将其彻底抹平。”
“老实说,我不想听到这些。”
克兰普打断了我,他的双臂环抱在胸前,摆出一个防御性的姿态。
“我的幕僚团,那些拿着高薪却只会制造焦虑的家伙,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这些。
党内也一样。
这都是公开数据,除了那些选民,华盛顿的每一个人,都被告知了这些,相信我,他们被告知了。”
“您不觉得,这非常严重吗?”
“严重?当然严重!”
克兰普的语气中带着被冒犯的不悦,
“但从本质上说,我依然占据着优势,一个巨大的优势!
我能解决这些问题。
我只需要去宾夕法尼亚,做一场演讲,一场伟大的演讲,相信我,那些摇摆的票仓就会重新变得像钢铁一样坚固。
我的对手?他们能做什么?
他们只会躲在办公室里看这些图表!
而我,会走到国民中间去!声音,西拉斯,声音比这些想法和数据更重要!
他们有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
语罢,他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反驳,像一位等待对手出牌的扑克大师。
“非常对,总统阁下。”
我听完了他的陈述,在他情绪的最高点,给予了肯定的回应。
然后,话锋一转,
“但,如果他们掌握了您的‘把柄’呢?
一个可供攻击,并且只要投入足够的宣传资源,就能收获足够宣传效果的弱点。”
“那不可能!”
克兰普斩钉截铁地说道。
“事实如此,阁下。”
我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投影瞬间切换。
“一切,都源于那起劫机案。”
投影中,出现了一架民航客机的三维模型,以及关于那次事件的新闻剪报与网络舆情分析。
无数条红色的负面关键词,如同嗜血的蚂蟥,附着在克兰普的虚拟形象之上。
“一个极端组织,用一种近乎原始的方式,试图劫持一架国内航班。
虽然事件最终和平解决,没有任何人员伤亡,但它恰好扣动了相当一部分国民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他们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做出强有力的回应。
无论是发动一次雷霆万钧的报复,还是给出一个能够确保未来绝对安全、绝对和平的承诺。
只要这个声音,源自于友利坚的领导人之口。”
我停顿了一下,让信息的重量沉淀下去。
“而您,哪一点都做不到。
小主,
因为我们的军事力量早已收缩,情报网络形同虚设。
友利坚现在被迫实行一种近乎百分之百的门罗主义,即使我们的国民,依然沉浸在自己还是世界霸主的幻觉之中。
您可以将此作为‘务实’来宣传,但绝不能让它成为‘逃避’的借口。”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但我不相信,我的支持者们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放弃我。”
克兰普的语气中,透出一缕不确信的固执。
“这不是猜测,而是基于信息与大数据的调查结果。”
我一边说,一边操纵着光影。
投影中的图表开始动态演变,一条代表克兰普支持率的曲线,在一个标注着“劫机案后续”的时间点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无法被忽略的下挫。
“每一次媒体提及此事,您的支持率就会因此流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