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着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手腕上是设计低调但价格不菲的腕表。
其手中紧握的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以极高的频率刷新着各大新闻网站的实时报道和社交媒体上的舆情分析。
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厚重的活页夹。
封面上用加粗的黑体字印着:
《关于西拉斯·布莱克伍德阁下担任教育部长提名之听证会材料汇编》,由参议院健康、教育、劳工和养老金委员会提供。
“您需要一些时间复习这些材料吗?”
阿利斯泰尔开口询问,
“其他候选人到场后,通常都会花一些时间看几眼。”
“意义不大。”
我回答。
“但非常有效。之前的候选人都这么说。”
“这就像学生在进入考场前,总要最后翻几眼复习资料。”
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是布莱斯·韦恩。
他从窗边走来,脸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
“目的并非是为了记住什么新内容,或是能真实地提高多少分数。
这更多是一种仪式,用以获取虚幻的心理支持,驱散一些不必要的疑虑。”
阿里斯泰尔朝着韦恩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只停留了不到半秒,但其中蕴含的不以为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下迅速划过的一条暗鱼,隐蔽但真切。
他显然并不怎么欣赏韦恩集团的这位花花公子董事长,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将这种情绪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正如韦恩先生所说。”
他附和道。
“但西拉斯他准备充分,所以他会拒绝这个建议。”
阿利斯泰尔又看了韦恩一眼。
“好了,韦恩,”
我开口,终结了这段插曲,
“我确实不需要再进行复习。我完全理解听证会所需要的一切准备,以及所有预设问题的标准答案。
我完全明白这一切的本质。”
我停顿了一下,决定给他们一个更具体的参照,
“这更像是一场在1307年就已经由法王腓力四世拟定好结果的审判。
我们今天要做的,不过是走完纪尧姆·德·诺加雷那些书记官们需要走的流程,清点一下本就该被没收的财产罢了。”
阿利斯泰尔微微一怔,显然这个过于偏门的典故超出了他的日常知识范畴,但他立刻抓住了其中的核心意味。
“没有人比您更懂听证会?”
他用一种确认的口吻问道。
“当然。”
“理解。那我们进行下一步骤。”
他转向我的首席法律顾问,
“德克兰,你有什么要对候选人说的吗?”
这是既定的流程。
接下来,白宫联络人会阐述总统办公室对此的最新意见,首席法律顾问则会对一些法律上的注意事项进行最后补充。
许多候选人,即便自身具备深厚的法律背景,也可能因为长久远离一线的诉讼实践,而在听证会上被对手抓住某些程序上的瑕疵进行攻击。
临场发挥至关重要。
因此,这一步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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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今天他遇上了一个例外。
德克兰·奥康奈尔清了清嗓子。
一种典型英伦腔的语调开始在房间里回响:
“原则上,鉴于委员会成员的构成以及潜在的质询方向,
我方理应就《行政程序法》第五条b款关于‘非正式裁决’的界定,以及《信息自由法》豁免条款的适用范围,进行一次审慎的、预防性的……”
阿利斯泰尔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他显然对这种学院派的冗长措辞失去了耐心,立刻打断了他。
“德克兰,请说重点!”
奥康奈尔似乎有些被打断的愕然,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用一种处在常人容忍度边缘的缓慢腔调回应道:
“明白。
我的观点是,基于现有判例的琐碎建议,恐怕并无必要。”
他藏住了主语,但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
“为什么?”
阿利斯泰尔追问。
“他要提一个新框架——一份新方案。
作为党内的一员,我提前得到过一些消息。”
奥康奈尔回答。
“那更需要法律上的建议和告诫——”
夏尔巴先生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困惑的愤怒。
他似乎无法理解,为何法律顾问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放弃职责”。
“他应该并不需要。”
奥康奈尔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种同行间的、心照不宣的认可,
“恕我直言,夏尔巴先生。
西拉斯先生在法学上的造诣,远超我们大部分人。
如果他愿意,可以随时担任任何一家跨国企业的首席法律顾问,或是成为最高法院的座上宾。
您说对吗,先生?”
“也许。
不过我的学识更多应用于法理学和公共治理领域,鲜少在商业合同上浪费精力。”
我平淡地回应。
“明白了——”
阿利斯泰尔放弃了在这上面深究,他已经接收到了足够的信息。
他转而询问白宫联络官,
“您呢,玛利亚?”
“总统办公室没有发来任何新的消息。”
玛利亚·弗洛雷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有些迟疑地回答,
“也许我们需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