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放下手中的青铜板,走到门口,看着巷子里的“黄泉渡口”,脸上第一次露出几分匠人的审视与挑剔。
“格局小了。”
他摇了摇头,点评道:“引黄泉水,却无渡船;立奈何桥,却无孟婆。只学了个形,没得其神。手艺太糙,根基不稳,是个半吊子。”
话音刚落,那汪黄泉水潭中央,水波荡漾。
一艘乌篷纸船,无帆无桨,悄然浮现。
船头,立着一个身穿古旧官袍,面容模糊,却透着无上威严的身影。
那身影并未看向姜白,而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
一声叹息,仿佛引动了天地间最深沉的悲苦。
巷子里的光线瞬间黯淡,空气中充满了生离死别、爱憎怨怼的复杂情绪。
刘根只觉得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爹娘。
就连账房先生身上的阴气,都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波动。
唯有姜白和阿房不受影响。
“有点意思了。”姜白嘴角微翘,“玩弄人心,勾动七情六欲,这是想从内部攻破?”
他没有出手,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
他想看看,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乌篷船上的身影,缓缓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了姜白的身上。
那目光,没有审判,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与苍茫。
“年轻人,阴阳有序,生死有界。”
那身影开口了,声音仿佛由无数亡魂的呢喃汇聚而成,直抵神魂深处。
“你过界了。”
“我这里的界,我说了算。”姜白淡淡回应。
“是吗?”
那身影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
“你扎的纸人,能挡阴兵,能退神罚,确实有几分门道。但你可知,这天地间,最大的‘规矩’,是‘人心’。”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点。
巷子外,江城之中,无数正在熟睡的人们,在梦中同时听到了这声叹息。
医院里,垂危的病人回光返照,拉着亲人的手,交代起了后事。
家庭中,原本和睦的夫妻,忽然想起多年前的旧怨,反目成仇。
高楼上,失意的青年,仿佛看到了绝望的尽头,一步踏出。
人心之中的阴暗、悔恨、绝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情绪炸药桶,只需要一根火柴,便会彻底引爆。
“你扎的纸人,能安抚这满城的人心吗?”
船头的身影,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姜白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不是惊慌,也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
“你在教我做事?”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
“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