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明白了。
在一位凭手艺吃饭的匠人眼里,这些工厂流水线生产的食物,是垃圾。
“那……那你要什么?”
男人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绝望。
姜白没有回答他。
因为,新的“客人”到了。
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刮过街道。
风中,带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檀香味。
远处浓雾的尽头,两点豆大的惨绿色火光由远及近。
火光之后,是两列穿着破烂古代差役服饰的鬼影,它们手中各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上面用血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它们迈着整齐划一的僵硬步伐,悄无声息。
在它们中间,是一顶四人抬的黑色木轿。
轿子里,端坐着一个身穿清朝官服,面容干瘪,双眼空洞的鬼物。
它的气息,比之前那头凶魂更加阴冷、凝实,带着一种来自秩序的威压。
阴差队伍在街道的边界处停下。
轿子里的鬼官抬起头,空洞的眼窝“看”向街中心那个白色的纸人,又扫过门口那户幸存的人家。
一道尖利干涩,如同枯木摩擦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死寂的街道上。
“地府办事,生人回避。”
“时辰已到,前来勾魂。”
它伸出一根枯瘦如柴的手指,指向门口的男人一家。
“刘根,杨秀,刘小囡。”
“阳寿已尽,随我上路。”
男人一家三口,脸色瞬间煞白如纸,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鬼官很有耐心,它在等待。
等待那户人家自己走出来,或者,等待那个挡路的白色纸人让开。
扎纸店里,姜白站起身。
他没有理会门外那支阴差队伍,而是走到墙角,从一堆扎好的成品里,拎出四个半成品。
那是四个一尺来高,手持长枪的纸兵,尚未上色,也未画五官,只是最简单的素体。
他将四个纸兵在工作台上一字排开。
然后,取过一支最普通的毛笔,蘸了蘸旁边砚台里最廉价的墨汁。
小主,
笔尖落下。
在那四个纸兵的脸部,各自点上了两点墨迹。
没有朱砂,没有仪式,甚至没有丝毫的郑重。
墨点落下的瞬间,四个纸兵的身体,同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它们僵硬地转动着纸糊的脑袋,齐刷刷地看向姜白,空洞的脸上,那两点墨迹仿佛成了它们的眼睛。
姜白拿起手边刚刻好的桃木笔杆,轻轻敲了敲桌面。
“外面有东西,扰我清静。”
他指了指门口。
“一队,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