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妹……这……这太冒险了!医院那地方,人多眼杂,还有保卫……”林虎觉得盛之意是不是急疯了。
“冒险?等着就不是冒险了?是等死!”盛之意厉声打断他,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刀子,扫过众人,“周家以为断了黑市,我们就没办法了?老娘偏要反其道而行!他们肯定以为我们不敢露面,更不敢去动官面上的地方!我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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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快速说道:“不需要大张旗鼓!目标明确,只要盘尼西林和血浆!找一家规模不大、但药品应该还算齐全的区医院或者职工医院!摸清楚他们的药房和血库位置!晚上动手,速战速决!林大哥,你挑几个身手最好、胆子最大的兄弟,跟我一起去!”
“你去?!”林虎和朱霆(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睛)几乎同时出声,声音里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你的脚……”林虎急道。
“死不了!”盛之意斩钉截铁,“论偷鸡摸狗……不,论这种精细活,你们这群糙汉子加起来也不如老娘一个!必须我去!”
她这话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那是前世在无数次刀尖跳舞中磨砺出的、对自身能力的绝对掌控。
朱霆躺在床上,想说什么,却因为激动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更加灰败,只能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盛之意,里面充满了不赞同和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盛之意避开他的目光,狠下心肠。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计划就在这种近乎疯狂的氛围下,被强行推动起来。林虎最终被盛之意的决绝和眼前绝境说服,开始筛选人手,准备工具,并派人去摸目标医院的底。
山坳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而肃杀。每个人都清楚,这将是一场赌上一切的豪赌。
大人们在紧张地筹备,孩子们则被这山雨欲来的气氛压得更加沉默。
朱二宝似乎彻底被吓坏了,变得异常黏人,尤其黏着哥哥朱大宝,几乎寸步不离,连晚上睡觉都要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角。他那双原本灵动的大眼睛里,总是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这天下午,朱二宝想去找大黄玩,刚走出木屋没几步,脚下被一根凸起的树根绊了一下,“噗通”摔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头上,瞬间就破了皮,渗出血珠。
“哇——!”剧烈的疼痛和连日来的惊吓,让朱二宝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而委屈。
在附近擦拭猎枪的林虎手下那个年轻汉子(就是之前被盛之意怼过、觉得孩子没用的那个),正心烦意乱于晚上的行动,听到这刺耳的哭声,更是烦躁,忍不住皱着眉头,低声骂了一句:“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个怂包软蛋!除了哭还会干啥?净添乱!”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山坳里,却清晰地传入了刚刚从屋里走出来、正准备去帮忙收拾绳索的朱大宝耳中。
朱大宝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看着坐在地上、膝盖流血、哭得撕心裂肺的弟弟,又看了一眼那个满脸不耐烦、口出恶言的叔叔。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愤怒、屈辱和保护欲的火焰,猛地从他心底窜起,瞬间烧红了他的眼睛!
弟弟是怂包?是软蛋?是添乱的?
弟弟只是害怕!只是年纪小!他有什么错?!
你们大人没办法,凭什么来骂我弟弟?!
朱大宝死死攥紧了拳头,那块一直被他攥在手心的、边缘锋利的石片,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冲上去扶起弟弟,也没有去找后妈或者林虎告状。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用那双黑沉得吓人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那个出口伤人的年轻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