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子!你他娘的醒了?!还跑过来了?!你这身子……”林虎几步跨到床边,想拍朱霆的肩膀,又看到他浑身是伤无处下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朱霆微微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虚弱:“……死不了。”
年轻女人则端着粥和清水,目光在盛之意那通红未褪的耳根和朱霆那虽然虚弱却明显放松了几分的眉眼间扫过,脸上露出了然又带着点善意的微笑,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东西放在床头。
检查伤势时,医生看到朱霆擅自移动,导致几处伤口又有渗血,气得吹胡子瞪眼,把他狠狠数落了一顿。朱霆闷着头,一声不吭地挨训,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旁边依旧背对着他们、假装看墙壁的盛之意。
盛之意听着医生的数落,心里那股邪火又有点冒头。这个莽夫,果然是不知死活!
好不容易等医生处理完,唠叨着离开,林虎也识趣地拉着年轻女人退了出去,木屋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
气氛依旧尴尬而凝滞。
盛之意感觉自己的脚因为刚才的动作又开始隐隐作痛,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瞥了一眼床头那碗已经温了的粥,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因为失血和疼痛而脸色更加难看、闭目靠在墙上微微喘息的朱霆,心里斗争了半天。
最终,饥饿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占了上风。她挪过去,端起一碗粥,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感觉旁边那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她猛地放下碗,没好气地瞪向朱霆:“看什么看!不吃等着饿死吗?!”
朱霆被她吼得愣了一下,随即默默地伸出手,想去拿另一碗粥。但他左臂吊着,右臂一动就牵扯到腰腹的伤口,动作极其迟缓艰难,额头上冷汗涔涔。
盛之意看着他这副笨拙又可怜的样子,心里骂了句“麻烦”,动作却比脑子快,一把抓过那碗粥,舀起一勺,粗鲁地递到他嘴边,语气恶劣:“张嘴!难道还要老娘喂到你嘴里不成?!”
朱霆看着她那副凶巴巴、却主动喂他吃东西的样子,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置信的亮光。他乖乖地张开嘴,吞下了那勺粥。
两人一个喂得心不甘情不愿,动作粗鲁,一个吃得默默无声,却异常配合。一碗粥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见了底。
吃完东西,补充了些许能量,朱霆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他靠在墙上,目光落在盛之意那只依旧肿着的脚上,眼神再次沉了下去。
“……还疼吗?”他低声问。
“废话!”盛之意白了他一眼,把空碗重重放下,“你以为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
朱霆沉默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极其艰难地、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染着血污、已经破旧不堪的军绿色外套的扣子。
盛之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想脱衣服凉快凉快?”
朱霆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一颗一颗地解着扣子。因为动作牵扯伤口,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但他还是咬着牙,将那件外套脱了下来。
然后,在盛之意愕然的目光中,他伸出右手,将那件还残留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宽大而厚实的外套,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她面前。
“……山里……寒气重。”他看着她,声音沙哑,眼神里带着一种笨拙的、却不容置疑的关切,“你……脚伤……不能着凉。”
盛之意看着那件递到眼前的、沾着血污和药渍的外套,整个人都愣住了。
给她穿?
穿他的衣服?
这……这成何体统?!
一股热浪“轰”地一下再次冲上她的脸颊!比刚才被他抱着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