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莽夫还等着药救命!那三个小崽子还等着她带吃的回去!她要是倒了,他们就真的全完了!
她盛之意,可以死,但不能这么憋屈地死!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虽然她打死也不会承认)死在她前头!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利弊得失在脑中飞快闪过。刘艳红那边是步险棋,但值得一赌。现在,她必须立刻返回砖窑,稳住局面,等待中午的交易。
她重新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梁,拖着那条几乎麻木的伤腿,再次迈开了脚步。一边走,一边用带着浓浓鼻音和东北腔的语调,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痛心疾首……真他娘的痛心疾首……”
“老娘上辈子是刨了玉皇大帝的祖坟还是咋地?”
“咋就这么命苦啊……”
“摊上这么个破身子,这么个破地方,这么一堆破事儿……”
“还有个不省心的莽夫和三个拖后腿的小兔崽子……”
“贼老天,你玩我是吧?”
“行!你给老娘等着!”
“等老娘缓过这口气……”
“不把你这破天捅个窟窿……”
“不把周家那老妖婆的坟头刨了当夜壶……”
“老娘就不叫盛之意!”
她骂骂咧咧,声音在荒野里飘荡,带着一种狼狈不堪却又异常顽强的生命力。
当她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黑黢黢的砖窑洞口时,天光已经大亮。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脸上过于外露的情绪,重新挂上那副惯有的、凶悍不好惹的表情,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窑洞内,情形依旧。朱霆昏迷着,呼吸似乎平稳了些,但脸色依旧难看。三个孩子看到她回来,眼中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光芒。
“妈妈……”朱小宝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盛之意没理他,将水壶和兜着的野菜扔给朱大宝:“看着弄,别饿死了。”然后便走到朱霆身边,检查他的情况。
还好,体温没有再次飙升。
她靠坐在墙边,闭上眼睛,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待着中午,那个决定生死的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