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头瞬间蹙起。
看着她小心翼翼、略带笨拙地扶着墙走路,看着她好奇地打量着他的世界,看着她因寒冷而微微瑟缩了一下肩膀,那洁白的纱布刺眼地提醒着他她此刻的脆弱……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涌。是不悦?是恼怒?还是……一种连他自己都厌恶的、莫名被牵动的心绪?
他挥手让副官退下,自己则如同蛰伏的猎豹,无声地走到二楼的回廊阴影处,居高临下地、继续凝视着对此一无所知的她。
他看到她在他的书房外驻足,犹豫着不敢进去;
看到她在冰冷的铠甲装饰前微微后退,仿佛被那冷硬之气惊到;
看到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似乎想触碰一柄陈列的镶宝石匕首,却又怯怯地缩回手……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落在他的眼里,无声地撩拨着他那根从未为谁而动的心弦。
真是……不知死活。伤还没好利索,就敢穿成这样到处乱跑。
但这份“不知死活”里透出的鲜活与试探,却又奇异地取悦了他。
仿佛这只被他强行圈禁起来的金丝雀,终于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笼子的边界,而这一切,都在他的注视之下。
直到他看到一阵穿堂风掠过,吹得她裙摆微扬,她抱着手臂明显地打了个冷颤,嘴唇似乎都有些发白时,他心底那点莫名的燥意和不悦终于压过了旁观的心思。
沐兮正对着走廊壁上一幅巨大的、描绘着烈马与战士的油画出神,忽然,一件带着体温和浓郁男性气息的、沉甸甸的军大衣从天而降,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啊!”
她惊得低呼一声,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骤然腾空!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已经穿过军大衣,将她稳稳地打横抱起!
熟悉的、带着烟草和冷冽气息的压迫感瞬间将她笼罩。
沐兮惊惶地抬头,恰好对上张彦钧那双深不见底、正俯视着她的黑眸。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看了多久?
“我以为你不在”
她下意识地解释,声音因为受惊和寒冷而带着细微的颤抖,脸颊在他军大衣的皮毛领子里蹭得微红,看起来无辜又惹人怜爱。
张彦钧冷着脸,下颌线条紧绷,看不出情绪。
他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着卧室走去,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不容置疑的沉闷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