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在怕。”他继续说,“怕谁控制水,怕半夜警报响起,怕一觉醒来发现人不见了。这些,我都怕过。”
有人低下头,悄悄抹了把脸。
“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不再害怕,而是因为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扛。”他回头看了眼白幽和阿澈,“他们相信我,所以我不能躲。”
底下开始有人点头。
“接下来会更难。”他说,“周崇山的事还没结束,基地电力不足,净水系统也只能撑一阵子。我没有万全的计划,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他顿了顿,换了个说法:“但我能保证,每一步都会跟大家商量,每一个决定都不会由我一个人做。”
他又停了一下,“如果你们觉得我能带路,那就一起走。哪天我觉得自己不行了,你们随时可以换人。”
说完,他没动,就站在那儿等着。
几秒钟后,举横幅的年轻人把牌子插进土里,拍了拍手。掌声响起,起初稀落,却持续不断。随后更多人加入鼓掌,还有人喊道:“你说咋办就咋办!”
季延没有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白幽仍靠墙站着,双臂环抱。她望着季延的背影,第一次发现他站得如此笔直。从前他总是懒散地倚着东西,修东西时嘴里还叼根草,像个得过且过的技工。
而现在,他站在微光之中,身后是一群人。
老修理场老板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壶水。他在白幽身旁停下,看了看人群,低声说:“他不再是那个半夜偷偷修发电机的小伙子了。”
白幽没回头,轻声应了一句:“是啊。”
她想起初见季延的时候。那人蹲在废铁堆里拆电路板,满脸油污,笑起来右眼角那道疤跟着抽动。她说“让开”,他就真的让开了,一句话也没说。
那时她以为他胆小。
后来才明白,他不是怕,是不愿惹事。
如今,他主动站了出来。
人群渐渐散开一些,几位老人围到门口,询问季延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位戴眼镜的男人掏出笔记本,说要记录用电分配的问题;一位中年妇女提着篮子,里面装了几块备用电池,说是自家攒下的,愿意拿出来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