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没变,但呼吸明显重了一瞬。
“你说得对。”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我杀过人。但我不是为了活下去才杀他。我是为了不让别人再饿死。”
她抬眼,直直盯住虚影左胸:“你不一样。你吃人,吞记忆,把活人变成怪物。你怕被遗忘,所以拼命留下伤疤。可伤疤不是名字,也不是墓碑。”
季延撑着控制台站起来,左手举起那块碎裂的表。
“你说你是沙漠?”他声音不大,却很稳,“可沙漠不会修净水器,不会重启能源站,也不会教孩子怎么种树。你只是个失败者,不敢承认自己什么都留不下。”
他往前迈了一步:“文明不是靠吞噬活着的。它是靠记住什么不该重演。”
虚影剧烈波动了一下,像被风吹散的烟。
白幽松开了弓弦。
箭矢破空而出,带着一丝淡淡的金光,直直贯穿那团虚影的胸口。
没有爆炸,没有嘶吼,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像冰层裂开第一道缝。
虚影从胸口开始崩解,一层层剥落,如同沙雕遇雨,簌簌塌下。它的脸最后消失,嘴角还挂着笑,却已不成形状。
“沙漠...会再孕育出...更完美的我...”声音断在半空中。
最后一粒沙落地,监控屏幕上,红斑彻底熄灭。
大厅安静了下来。
水流声重新清晰起来,空气净化机嗡嗡运转,灯光稳定照亮整个空间。警报声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系统自检的滴滴声。
白幽收起弓,插回箭囊。她低头看了眼左臂的伤口,血已经浸透布条,但她没去管。
阿澈拉着男孩走过来,站在季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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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走了吗?”孩子小声问。
季延看着屏幕,又低头看了看腕表。表盘彻底黑了,裂痕贯穿数字十二。
“意识没了。”他说,“但沙子还在。只要有人继续做他做过的事,那种贪婪、那种控制欲...就可能再长出来。”
阿澈抬头看他:“那我们做什么?”
季延弯腰,捡起地上那支刻着“寻”字的箭。箭尖沾了灰,但他没擦。
“我们重建。”他说,“一间房,一口井,一片林。让后来的人知道,活法不止一种。”
白幽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划过屏幕,调出生态核心状态页。绿色进度条缓缓推进,显示【系统重启中:12%】。
“需要多久?”她问。
“不知道。”季延靠着台边坐下,闭上眼,“但这次不用躲了。该修的修,该建的建。我不再装成只会拧螺丝的修理工。”
阿澈蹲在他旁边,把头轻轻靠在他膝盖上。
培养舱男孩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季延手腕的伤口上。他伸出手,掌心朝上,木牌再次泛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