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狩司据点内,气氛远比老鸦滩更加压抑。石砌的房间简陋而坚固,唯一的窗户开得很高,仅透入些许天光。苏晓被要求坐在一张硬木椅上,韩锋坐在她对面的桌后,两名气息精悍的巡狩司成员分立门口,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苏姑娘,”韩锋开门见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叩响,带着无形的压力,“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墨羽已经安全离开,枭团长给的线索……尚需验证。现在,该你兑现承诺,或者说,展现你的价值了。”
苏晓并未显得惊慌,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放松些,目光平静地迎向韩锋:“韩干事想谈什么?如果是关于那卷地图,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恐怕和你们想的不完全一样。”
“哦?”韩锋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说说看,怎么个不一样法?”
“首先,”苏晓缓缓道,语气带着情报贩子特有的审慎,“那卷地图,并非什么北漠奸细的边境防务图。它的历史极其悠久,据我多方查证,很可能与凤翔王朝有关,记载的是穿越万壑瘴疠地的部分路径和信息。”
“凤翔王朝?”韩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审视,“前朝遗物?空口无凭。何况,凤翔遗物虽稀罕,与我烈焱军府何干?”他试图压低这情报的价值,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苏晓心中冷笑,知道韩锋在套话,她自然不会轻易交出底牌。“凤翔王朝的遗迹秘藏,向来牵动各方神经。其内可能蕴含的上古技术、资源乃至力量,韩干事当真认为与立志一统天下、资源需求巨大的烈焱军府无关吗?”她顿了顿,观察着韩锋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道,“更何况,据我所知,军府内部,对此类前朝遗泽感兴趣的大人物,可不在少数。比如……主管北境战事后勤调配的司徒骞将军,似乎就一直对能提升军备或开辟新资源渠道的古物,格外上心?”
她抛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在烈焱军府内部举足轻重,且与当前北境战事密切相关的实权人物。这是一个大胆的试探,旨在将军府内部的派系斗争引入谈判桌。
韩锋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顿,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鹰隼般锁定苏晓:“你知道司徒将军?你还知道什么?” 司徒骞是军府内部“激进扩张派”的代表之一,与主张稳扎稳打、优先巩固现有疆域的“稳健派”素来不合。韩锋所属的巡狩司系统,高层中也存在派系倾轧,若此事牵扯到司徒骞,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不再仅仅是地方治安或普通违禁品案件,而是可能涉及高层博弈。
苏晓见韩锋反应如此之大,心中有了底。她掌握的零碎信息此刻派上了用场。“我知道的不多,只是些道听途说。但我知道,司徒将军近年来一直在暗中搜罗可能与上古遗迹相关的人才和物品。而这卷指向万壑瘴疠地——那片传说中可能埋藏着凤翔王朝最后秘密的土地——的地图,若是被他得知……其价值,恐怕就不是几车火磷膏能比的了。”
她巧妙地将地图的价值与军府内部高层的潜在需求挂钩,暗示韩锋,处理此事若得当,可能是他攀附上司徒骞这条线,获取巨大政治资本的机会;若处理不当,则可能得罪权贵,甚至被卷入派系斗争的漩涡。